所以尽管玩得很开心,常护花并没有疏忽周围的环境,也所以,他立即看到了那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精光闪烁,绝无疑问是属于一个高手所有。眨也不眨盯着香芸。

眼睛的主人一身书生装束,很年轻,也颇为英俊,坐在一方大石上,手中拿着一柄刀。

那柄刀也是非常闪亮,长度看来不过七寸,他执刀在手,偶然移动一下,那一动之灵活也绝非一般人所能及。

七寸的刀一般都用作暗器,这个人是否要暗算香芸?

常护花看不出,却不能不提防。

那也是一张很陌生的脸庞,常护花一些印像也没有,对于那柄刀也一样。

香芸仿佛毫无所觉,可是,双手捧着一堆小石子,捧到常护花面前的时候,却低声问:“常大哥,你认识那个人?”

“不认识,他显然非常留意你。”

“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他。”

“你以为他在打什么主意?”

“看不出。”香芸摇头:“不像登徒子,也不像要暗算我们。”

常护花道:“他的目光非常锐利,却看不出隐藏杀机,他的手非常灵活,那柄刀随时都可能飞出来。”

“那是柄飞刀。”香芸又问:“可是他为什么到现在仍然没有行动。”

“若是他真的要暗杀你,若非机会未成熟,那便是他要等其他人来会合。”常护花笑笑。“这可不要紧,在我们附近的人也不少。”

香芸笑笑问道:“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

常护花道:“才出城门便已发现了,这绝无疑问是你义父的主意。”

香芸道:“义父一直都很关心我们,他实在不希望我们参与这些事,可是要我们袖手旁观,我们又于心安忍?”

常护花道:“你们岂非每一个都干得很成功?”

香芸道:“我们只是尽自己的力。”

常护花从香芸手中取了一颗石子,道:“他来了。”

那个书生从石上站起,果然就是向他们走来,刀仍然在手中,以拇中指捏着,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目光灼灼。

香芸轻声问:“常大哥,你说该怎样好?”

常护花道:“我们若是不能够证明他是天地会的人,只好待他过来,看情形而应付。”

香芸无言颌首,常护花缓缓转过身子,挡住香芸身前。

书生脚步不停,前行数丈,刀终于纳回衣袖内,目光仍然盯稳香芸。

常护花也在盯着书生,那个书生却仿佛毫无感觉,心目中只有香芸存在,他的眼瞳里,一丝杀机都没有,却似有火焰燃烧起来。

香芸不由觉得混身一阵灼热:“又问:“常大哥,你看他在打什么主意?”

常护花摇头,轻轻捉着香芸的手,香芸一颗心这才安定下来,可是那种灼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像是一身衣衫也在那种火焰中燃烧。

也所以,她突然有一种赤裸的感觉,一身衣衫仿佛都已给烧掉。

她的脸不由红起来,也忙将脸偏开,可是,很快那个书生又出现在她眼前。

那个书生竟是在绕着他们打转。

香芸垂下头,常护花却一些反应也没有,静立在那儿不动。

书生绕了一个圈又一个圈,到了第三个圈忽然又踱了开去,在数丈外一方石坐下。

那柄刀又在那人的右手出现,他的左手之内同时出现了一棵小石,刀随即刻在石上。

他刻得很仔细,聚精会神,再也没有望香芸,香芸反而偷看了他几眼,却看不出什么来。

常护花也看不出什么,但多少都已经有些头绪,突然道:“这个书生在替你刻像。”

香芸轻“哦”一声:“管他——”

常护花道:“一个人这样狂,若非真的有几下子,必然就自负得很,以至目中无人。”

香芸道:“我若是年轻三岁,你以为会怎样做?”

常护花笑笑:“只怕就是怂恿我前去狠狠的教训一顿。”

香芸“噗哧”一笑:“说不定的。”

常护花接道:“信不信,他刻好了之后,就会拿来送给你。”

“才不要。”香芸摇了摇常护花的手。“常大哥,我们离开这地方。”

“也好——”常护花目光一转:“给这个书生一看,连我也没有兴趣在这儿留下的了。”

香芸道:“我可没有看过那么可怕的眼睛。”

“眼睛这么可怕的人内力的修为也一定不错。常护花沉吟着:“可是印象中,江湖上好像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香芸道:“名人谱上,我记忆所及,也没有。”

说着,两人一齐举足离开。

书生看也不看两人,呆坐在那里刻石,两人走出了数丈,回头看看,才继续走前,却不过再走出数丈,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等一等——”

常护花香芸应声一齐回头,只见那个书生有如御风飞行,也不见怎样起落,便已落在他们身前两丈之处。

香芸一皱眉头:“这是凌波虚渡的身法。”

书生竟听得真切,道:“是够眼光。”一顿接着道:“人说聪明的女人都不漂亮,其实也有例外的。”

香芸闭上嘴吧,常护花笑道:“你没留意这个人长着双大耳朵?”

书生没有理会常护花,忽然一挥手,将那颗小石子向着香芸。“看一看。”

香芸不由自主看一眼,只见那颗小石子已经被刻成一个人头,眉毛眼睛鼻子,活灵活现,正是香芸那个样子。

常护花看在眼内,道:“刻得好。”

书生又好像没有听到,只是问香芸:“像不像?”

香芸没有作声,书生不以为意,接问“喜欢不喜欢?”

不待香芸回答,又道:“要是你喜欢,我给你一个全身的玉像,用最好的白玉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