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打她电话,一直到打通为止!告诉她马上给我回来!”蓝和安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些,经过的人都拿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他放低了声音,“一会我就回李家村,顺便给老李拿些吃用的东西,你别乱跑。知道吗?”

赵诺成意外看见极少出现在家族会议上的老姑婆,他隐约记得老姑婆叫赵肖英,一生没有嫁人,许久没见,她那根长辫子大半的头都白了,前额头掉得差不多,乍眼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清朝的遗老。

下午,人恹恹的没有精神,头有些晕,做什么都没有兴趣,蓝宝叹了口气,果真感冒了,凡是小病小痛他都不爱吃药打针,硬抗着,要是在家燕柳会熬些药逼他喝,虽然那药一点都不好喝,但蓝宝居然有些想念那种味道。

中午没吃饭,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很饿,但一点食欲也没有,后来买了份煎饼,他平日就不喜欢这种食物,吃了几口再也吃不下去,最后喂了一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流浪狗,刚走出几十米,就看见那只流浪狗被逮住,关在铁笼子里拉离,送动物收容所去了。

他将那双中筒靴子穿上,长筒靴子则塞背包里。商城一楼有一扇门与仓库相通,锁上了,但从里面可以开。他进入仓库,将身后的门关上,走到停放车子的地方。

大哥有一辆改装过的摩托车,偶尔会拿来送货。蓝宝将放在一旁的铁铸货架卡到摩托后座,从商城里拿的东西都放进货架,家里的钥匙每个人都有一套,他长时间没用,忘了什么锁配什么钥匙,试了好几把才打开,把仓库门推开一条容摩托进出的缝隙,悄无声息地出去。

夜晚的温度有些低,他戴上摩托头盔,围巾也围好了,将车子推出一段路后才骑上去。

燕柳的确没有睡踏实,朦胧听到楼下不远处有摩托动的声音,借着窗外街灯微弱的光线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拿过来看时间,凌晨4点零5分。

蓝宝只去过一次g市,那还是高考后和同学一起去的市是一座沿海旅游城市,经济也很达,常住人口接近八百万。他走之前已经把所有在g市的老乡联系方式抄了一份,有些人没有手机,能电话联系的家里都联系过了,蓝宝的要目标是这些没有电话联系方式的人。

之所以要瞒着家里人独自去g市找蓝贝,他知道,说出来肯定不会得到同意,在爸妈眼里,他就是毛头小子一个,虽然已经出来工作一年多,依然是不能让人放心的小儿子。他和蓝贝是双胞胎,有时候会有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心灵感应,比蓝和安毫无头绪地冲去g市要更有把握。

这个时候公路上车辆稀少,蓝宝骑得很快,风呼呼地刮过,差点连风衣也吹透,停车多加了件毛衣才觉得好受些。

不认得路,也没有地图,大部分路段没有路灯,经过一个小镇时蓝宝找了家庭旅店留宿,天亮出门,近11点的时候到达g市边缘。

七点吃早餐时燕柳敲蓝宝门没有回应,才知道蓝宝晚上私自走了,气得打他电话骂了一顿,可惜已是既成事实,只好叮嘱了一遍又一遍,要注意安全,要随时开着手机,随时回报行踪,见机行事。

蓝宝到了g市第一件事是买地图,将要找的地址圈出来。手机响了,是一个g市的固定电话号码,蓝宝心里一激灵,马上接通。果然是蓝贝。

蓝贝到g市不是找老同学,而是见网友的。她玩网游认识了一帮人,时间长了有人谋划见面事项,蓝贝向来不是个安分的,她刚念研究生,一放寒假就无所事事,听说聚会,马上赞成。那天一伙网友见面,由其中一个网友领到水下乐园玩了一整天,那里没有信号,手机自然打不通,蓝贝用的手机功能繁杂,很是耗电,到晚上没有机会充电,自动关机了。

因网游而认识,在水下乐园聚餐后又杀到网吧,疯狂了大半宿,下半夜许多人都两眼血丝,坚持不住了,正要离开的时候,网吧外开来了医院的救护车和两辆警车,那些医生和警察都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说一个小时前有个来网吧玩的年轻人烧进了医院,网吧里所有的人都要隔离,警察还要了网吧的监控录像,这段时间曾进过网吧的却已经离开的人也要找到隔离。

据蓝贝说他们在g市一个旧看守所里,这旧看守所位于北四环外,几年前就不关押犯人了,政府掏钱改成旅游景点,估计和禽流感时曾拿来隔离人。里面床铺被子什么的一应俱全。

在里面大家都很恐慌,检查身体,量体温,要隔离半个月,两个刚考上大学的小孩尤甚,正谈恋爱,在家估计是被宠坏的,又吵又闹,最后俩小孩居然自己打起来了,那女孩子很泼辣,将男孩脸给抓了几条道道,混乱中蓝贝抓在手里的手机脱手落地,摔坏了。

男女分开隔离,换统一放的衣物,身边所有的东西都要上交“消毒”,有两个据自己说是感冒的被带出旧看守所,检查身体要脱光衣服……时蓝宝还小,那时全民恐慌的气氛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深刻印象,禽流感远远没有严重,他只在上网浏览新闻时知道一些事,此刻听着那头的蓝贝噼里啪啦地述说,越听疑惑越深,尤其是脱光衣服检查那一项,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所有人手机都被收走还没回来,蓝贝是登记排队打公用电话的,有时间限制,全副武装的医生和警察在一旁虎视眈眈,简单说了些情况,让蓝宝给她买个手机送去。她先给燕柳打的电话,没敢说实话,听说蓝宝找她到了g市,转而打了蓝宝电话。

打家里电话和爸妈交流了一下,目前这样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蓝宝到人将摩托骑到了旧看守所。

旧看守所占地很广,高高的灰色围墙,墙头有电网,门内外都停着车,人也很多,却没有大声说话的。

大门外是一条宽广的水泥路,估计除了蓝贝她们这一批,还有另外的人送过来,有闻讯赶来的亲朋戚友聚在马路对面,看守所门口不让停留。

蓝宝把摩托远远地停着,听到有人在议论:“这还算好的,有烧感冒症状的都送别的地方去了。这里的人只要不出问题,呆足十五天就能回家,那确诊的却是十死无生……我一朋友在市中心医院上班,那里病房都住满了,闹得比还厉害!没事少出门吧,往家多买点吃的。这年头,日子越来越没法过了,,禽流感,狂犬病,火山爆,地震……说不好哪天就交待了!”

站在旧看守所门外的警察过来驱赶:“快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聚堆生事!”

蓝宝问:“我姐姐在里面,让我送手机来,能通融下吗?”

那警察下巴一抬,让蓝宝到门岗那里登记。等了几分钟,看见蓝贝穿着一身医院病服一般的衣服出来了,旁边跟着个牛高马大戴防毒面具的警察。蓝宝给她买的手机让一个医生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最后说:“手机放这半个小时,半小时后我们让人送进去。”

蓝贝跟蓝宝说了几句话,蓝宝说:“我告诉爸爸妈妈了。”

蓝贝有些惊慌:“啊?你猪啊,让他们担心吗!”

旁边有人,蓝宝没敢跟蓝贝多说,让她在里面注意点,说他去附近租房子住,等她出来,回头拿到手机了再用手机联系。

附近都是老式楼房和平房,稀稀拉拉地分布着,蓝宝骑着摩托转悠,租了一室一厅的小房子,站在阳台望过去,旧看守所就在眼皮底下。

这老式楼房有年头了,外墙不像别的楼房那样贴着瓷砖,连水泥都没有抹,红砖直接□在外面,中介说楼房建的早,那时候能住上楼房的都是有钱有权的,因此楼房很结实,完全不是现在那些偷工减料的房子可比的。

房子在五楼,也是顶楼,开门就是楼梯,楼道里装了黄色的灯泡,声控的,有些昏暗,楼道墙上一片脏污,鞋印手印,小孩子的涂鸦,各类小广告,乱七八糟的,估计也没人管,楼梯扶手上面全是灰尘。

房子里倒还干净,墙壁是新粉刷的,一张双人床,一个小桌子,一个掉了一扇门的旧木头衣柜。房租也不贵,因为住的时间不长,经过协商蓝宝交了一个月租金和3oo押金,押金在退房的时候退回来。

不知情被蒙在鼓里的人都以为这只是跟差不多的传染病,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定能够挺过去,于是有条不紊地储备物资,给家里消毒,政府已经下达了暂时放假的文件,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出门必戴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