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淙文道,“你身体不好,现在操心这些事做什么?”

刚在周家老宅落脚,周冕不想和他住在一起,就让佣人给他收拾了前楼里的客房,乔伊斯虽因此不高兴,但也只能忍着。

周冕道,“我自己知道在乎我的身体。倒是你,你放着你的工作不顾,每天守着我算什么事?要是你把埃尔森家给赔掉了,到时候我可对老埃尔森侯爵没法交代,而且,我那点遗产恐怕还不够你挥霍两年的,看你以后怎么过日子。”

乔伊斯在周冕的耳朵边亲吻,刚睡醒灼热的呼吸全都拂在周冕的耳朵颈子上,让周冕觉得整个人痒到了心尖上,全身上下都不自在,他要推开乔伊斯,“你先放开我。”

乔伊斯因这个好消息而惊喜得鼻子一酸,吸了口气才镇定地道,“你去好好安排,我马上往机场去,这就去香港看他,我们在机场会合。”

对于在异国他乡遇到谢尔顿先生,周冕也觉得很是惊讶,但是却没有太多高兴,脸上倒是很礼貌友好的神色,道,“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巧,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周冕本就是多愁善感的个性,在这离别之时,虽然是离别他一度认为只要离开两人就会解脱的人,但是,他依然起了愁绪。就像是他讨厌旅行,就像是他讨厌一切快的他不适应的变化,所以,他起了愁绪。

周冕一下子就生气了,“闭嘴,你这个混蛋东西,当年……当年……”

对自己人生的全盘否定,让周冕甚至起了轻生之念,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活着和死了根本没有一点分别。

他在床上一动,乔伊斯就伸了手,将他扶了起来,本是要把他抱在怀里,周冕伸手用了最大力气推他,他没法,只能让他靠在了床上,又把被子拉上来给他搭好,动作细致周到,但是眼神却一直像钩子勾着周冕,看得周冕心里非常不安,他想,要是儿子要造反,他现他根本没有办法管他,毕竟,乔伊斯已经继承了埃尔森家族,他自己掌了权,他在埃尔森家族里的长辈,只有老侯爵的妹妹,但是那个女人,周冕和她从来没有过交集,只在自己结婚时见过她一次,去请她节制乔伊斯也不大可能。

就因此,周冕给周清林去了那个电话,本来想着已经是中午,周清林应该没有在上课,自己给他去电话不会打搅到他,没想到周清林语气急促地接了电话就说有要事挂了。

得知乔伊斯果真养了新人,尤金心情非常沉重。

周清林很委屈地道,“那是我的心意,你不明白吗?要是是周冕叔叔做这种事,你也说有厨师不需要他的心意吗?”

乔伊斯是他的堂兄,虽然在法国认识他的人没人知道这件事,但是一向比较胆小的他还是怕被人知道他和乔伊斯的关系,所以他自己也愿意和乔伊斯偷偷摸摸的。

乔伊斯就当是他答应了,出门去叫仆人给把自己的枕头被子抱到周冕的床上,自己则殷勤地去泡了一杯参茶来让周冕喝,周冕不喝,他还说道,“爸爸,喝了吧,多喝水感冒也好得快。”

周骞,“……”

周冕道,“爸爸,那就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说不定再过些年,就遇上了呢。您以前不是说,感情的事必须靠缘分的吗。”

他之前一直说乔伊斯恋父情结,那是因为他觉得这是在不太严重的情况下,一般人可以理解的范围内,所以他才能那么不收敛地随意在乔伊斯面前说,把它当成一种不太难堪的调侃。

他却冷淡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胡思乱想而已。”

周清林心想您居然现在才现我没有回宾馆?嘴里却很乖地回道,“昨天遇到了周冕叔叔的儿子周弘哥,就和他一起吃了晚饭,然后歇在他这边了,你不相信可以问他。”

他想,要是乔伊斯能不是他的堂兄的话,两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了,也许是周家的大家长周耀华是和男人在一起的关系,周家对于同性恋持非常宽容的态度。

周冕关了门,又回床边去坐下,周淙文靠坐在床头,握上他的手,看他没穿袜子,就把他拉进了床里去,用被子将他的腿和脚盖好,周冕问他,“景华叔叔那边,你要说什么?”

周冕身子软,被乔伊斯从沙里扶了起来,周冕又和几个还没走的客人打过招呼才离开,下楼后,车已经停在门口,保镖打开车门,乔伊斯扶着周冕让他坐进去了,自己则从另一边上车坐到他身边,车这才开离酒楼,保镖车随着出。

一长辈就道,“这么羞羞怯怯的,现在女孩子也少有这样的了。”

周冕到屏风后面去换了一身衣服,换成了衬衫长裤,本来他叫乔伊斯先去前院楼里,但是乔伊斯不乐意,要留下来等他。

事情就是这样的。

父亲当时对母亲说过很多话,但是从头至尾,他没有说他爱母亲。

乔伊斯深深的灰眸望进周冕的眼里,似乎千言万语压抑在里面,却无法说出口,好半天开口道,“爸爸。你是想让我住得离你远点吗?”

周冕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脚,声音柔柔的,似乎是有些委屈,“在浴室里滑了一下,我没多想,没想到走几步路之后就觉得有点疼了。这既没有肿,也没有红,也不怎么疼了,说不定根本没事。”

乔伊斯的脸色很黑,韦博教授只好先告辞了。

韦博教授道,“现在不好说你的情况。但是可以确定,你的情况的确不是器质性问题,是心理问题。你梦到他以至于梦遗,是在梦里和他生关系吗?还是别的情况。”

那时候,他怨恨起父亲来,觉得他扔下了自己,他从来都不来看自己,他失望失落又满含怨恨地回到了巴黎。

似乎,无论岁月如何流淌,他的弟弟从没有变过,还是当年的那个站在月下吹笛的少年,突然回头问他,“哥哥,你喜欢吗?”

周家的晚饭吃得比较早,七八点钟就开始了。

所以他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也不想变,就如他不曾变化一样,他在时间里直接以最初的模样死去。

其实这也没什么,他父亲很早就从周家里分出来了,所以,受到周家本家那边的辖制较少,相对于,他从小的生活也要自由很多。

周冕道,“我是你的长辈,我们都是成年人,弘,我并不管你的私生活,而,我的交友似乎也不需要你这样来管束,我想,你也许只是太关心我所以才这样,只是,我自己明白我的事情。”

乔伊斯回过头来应了,出门时关了房间里的灯,对着黑暗中的床又看了一眼才出了门。

周冕被尤金拽得差点从床上摔下去了,他愤懑不已,要和这样的小孩子叫劲吧,自己已经是长辈了,不和他叫劲,但是他刚才都骂了些什么话!

乔伊斯道,“没什么,已经中午了,想问爸爸你们用餐可有安排,要是不习惯和他们一起用餐,回家用餐也好,我让厨房里准备了午餐。”

乔伊斯担忧道,“要是没睡好,爸爸,你再睡一阵吧。”

对于法国人的热情和亲昵,周冕也只受得住儿子这样对他,但是太过亲密他还是不大习惯,于是恰到好处地矜持地往后退了一步将他可能还会有的热情举动避开,道,“今天累了一天,很乏了,我想先休息,有话明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