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范·德·伯格都盯着“欧罗吧四号”不断发回的数据,指望有一天它飞临宙斯峰上空时再次云开雾散。他明白希望渺茫,然而,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转向其他研究方向。他手头的活很多,此事也不必着急,反正最后的解释可能稀松平常得很。

套间里最显眼的是那宽大的窗户。起初,他一想到有窗户上承受了成吨的气压,而外面却是贪得无厌的无穷真空,就很有些不自在。且不说为他专设的高级藏书,最大的意外,是这里的重力。

喷薄的阳光让范·德·伯格以为自己直视着一颗原子弹的闪光。

缪介子引擎仍然是一种反应式设备,一种精密火箭,原理上与其使用化学燃料的原型并无不同,它需要一种工质流体来提供推力。而所有工质流体中最便宜,最干净,最方便的是:淡水。太平洋太空港恐怕是不会缺乏这种原料的。下一站的情况就不同了。

弗洛伊德不免有些嫉妒。有一次他揶揄他们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离婚’?”

作为“行星工程任务组”的成员之一,他的工作是勘察记录甘尼美第的自然,不必去管那个临近的禁忌卫星上的闲事。

“除了几处褐斑,表面呈一种粉红色。细小的线条向各个方向延伸,这样错综复杂的网络覆盖整个表面。线条的走向极不规则。看起来倒很象是医学书本上的静脉动脉模式的照片。

年轻的钟洛伦先生(那当然是从前,在爱德华国王册封他为大英帝国骑士以前)从来没有显露自己有什么雄心壮志。当他生第五个孩子的时候,仍然是一个普通的百万富翁。

发掘月球上那个黑色方碑,第谷磁异常源一号的时候,不过寥寥数人。

从伽马扫到爱浦西龙,然后他注视着一个想象中等边三角形的顶点之一——好像意念可以使他的目光扫过整个太阳系。它在那儿!——正如七十六年前他首次看到那样,模糊,然而确凿无疑。如果事先不知道具体位置,也许就看不到,或者当成某个遥远的星云。

弗洛伊德就盼这句话。但是也有些许伤感。他离家差不多已经半个世纪,朋友们也许久不见了。虽然相比莱昂诺夫号,宇宙号算是艘豪华客轮,(目前,在远地点的拉格朗日博物馆里,莱昂诺夫号是主要展品之一。)长期太空旅行仍然潜伏危险因素。特别是这次他参加的探险航行…

别做白日梦了,克鲁格博士告诫自己。你的喜好或是厌恶,你的希望或是恐惧,和客观事物毫不相干。

来自半个太阳系之外的这个挑战让他无法平静,直到发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