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已开始在解下另外两只较小的独木舟,他显然是准备向我告别。我站了起来,他指著几个竹筒,告诉我那里面是清水。

这岛上的土人,未必知道他们日常饮用的“不死药”,可以导致他们走上永生之路,他们可以说根本不知道这人会死亡这件事的,这个人居然死了,这当然造成他们心中的恐怖。

这时候,我想不出来,事实上,我也没有心思去仔细想,因为目前的当务之急,便是先逃出去,我必须找到一条小溪或河流,然后来回涉水好几次,才能避开狼狗的追踪。

只有柏秀琼,她虽然也没有甚么紧张的神态,但是她却也没有笑。

我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等到我再见到他们的时候,无论如何再不上当了!

一种药?甚么药?”

我当然是不敢叫出声来的,我只好焦急地希望我的上面虽然有木箱,但是左近却不要有才好。

我反驳她的话︰“警方可以在他的妻子身上著手调查。”

我呆呆地站在监狱的门口,一时之间,我的脑筋转不过来,我不明白杰克这样说,是甚么意思。他是鼓励我犯法么?还是他在怂恿我犯法,藉此以泄私愤呢?因为我和他始终是有一些隙嫌的。

在这样的情形下,骆致逊如果是为了谋夺财产,那么他根本可以顺理成章地将他兄弟的财产据为己有。但是他却不,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近三十年,仍然坚信他的兄弟还在人间。

这是一艘小潜艇,在当时来说,这一定是一艘最小型的潜艇了。而这种小潜艇,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中,当然不是作攻击用,而主要是用来作为通讯,或是运送特务人员的用处的。它至多只能容五个人。

但这艘潜艇虽然小,而要一个人能够操纵它,使它能够顺利航行,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这个日本人一定是机械方面的天才。

进了潜艇之后,我被骆致谦逼进了潜艇唯一的一个舱中,我们一齐在多层床之上,坐了下来,骆致谦仍然和我保持著相当的距离,和以枪指著我。

我的心中十分乱,但是我还能问他:“你究竟准备将我怎样?”

骆致谦道:“我要你参加我的计划。”

我冷冷地道:“将不死药装在瓶中出卖!”

是的,但那是最后的一个步骤了,第一,你必须先和我一起回到汉同架岛上去,将那岛上的土人,完全杀死,一个不留!”

我的身子,剧烈地起抖来,我立时厉声道:“胡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疯子么?”

骆致谦也报我以冷笑:“但是你也不必将自己打扮成一头绵羊,你没有杀过人?最近的例子是波金,也就是死在你的手下的。”

我立即道:“那怎可同日而语?波金是一个犯罪分子,而岛上的土人”

骆致谦不等我讲完,便猛地一挥手,打断了我的话头:“别说了,就算波金是一个犯罪分子,你是甚么?你是法官么?你自己的意见,就是法律么?你有甚么资格判定他的死刑而又亲自做刽子手?”

骆致谦一连几个问题,问得我哑口无言!

我早已说过,在我几年来所过的冒险生活中,遇到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对手,但是没有一个像骆致谦那样厉害的。

然而,此际我更不得不承认,骆致谦的机智才能,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

在我呆,骆致谦已冷笑道:“你不愿动手也好,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全部杀死他们,对他们来说,也没有甚么损失,他们那样和岁月的飞渡完全无关地活著,和死又有甚么分别?”

我的呼吸,陡地急促了起来,因为我从骆致谦的神态中,看出他不是说说就算,而是真的准备那样去做的,这怎不便我骇然?

骆致谦竟要在如此宁静安详的岛上,对和平和善良的土人展开大屠杀,世上可以说再也没有像他那样既冷静而又没有理性的人了。

我心中在急促地转著念,我在想,这时候,如果我能将他手中的枪夺过来的话,那么,或者还可以挽救这场骇人听闻的屠杀。

但是,骆致谦显然也在同时想到了这一点,因为,刚当我想及这一点,还没有甚么行动之际,骆致谦已陡地站了起来。

他向后退出了一步,拉开了门,闪身而出,他的动作,十分快疾,在我还未曾有任何行动之前,他已然退到了舱外了。

他手中的枪,仍然指著我的心口:“你最好不要动别的脑筋,我可以告诉你,我在军队中的时候,是全能射击冠军,而且,当我觉你真的一点也没有和我合作的诚意之后,你是死是活,对我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你可知道么?”

我呆了一呆,他的话很明白了,如果我再反抗,那么,他就不再需要我,要将我杀死!

他话一讲完,便“砰”地一声,关住了舱门。

我立即冲向前去,门被在外面锁住了,我用力推,也推不开来。

我四处寻找著,想寻找一点东西,可以将门撬开来的,我这时也不知道自己即使撬开了门之后,该作如何打算,但是我却一定要将门打开。

我找到了一柄尖嘴的钳子,用力地在门上撬著,打著,出“砰砰”的声音来。

但是,我出的一切噪音,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从船身动荡的感觉上,我知道潜水艇是在向下沉去,沉到了海中。

那也就是说,骆致谦已开始实行他的第一步计划了,他要到汉同架岛上去,去将土人全都杀死!那些土人,不但绝没有害他之意,而且,多年之前,还曾经是他的救命恩人!

我一定要做点甚么,但是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却又实在无法做甚么!

我仍然不断地敲著门,叫著,足足闹了半小时,舱门才被再度打开,我立即向外冲出去,可是我才一冲出,我的后脑,便受了重重的一击。

我眼前一阵黑,重重地仆倒在地。

我被那重重地一击打得昏过去了!

我虽然昏了过去,可是,或许是因为我已服食了“不死药”的缘故,我的感觉是十分异常的,我的眼看不到东西,四肢也不能动,也没有任何感觉,耳中也听不到甚么声音,但是,我却感到自己十分清醒。这的确是十分异特的感觉,因为好像在那一刹间,而且,灵魂和肉体,似乎已经分离了!

但是这个灵魂,却是又盲又聋,甚么也感不到的。那种情形,才一开始的时候,是感到异特,可是等到感到了甚么知觉也没有的时候,那却使人觉得十分痛苦和恐怖,因为这正像一个人四肢被牢牢地缚住,放在一个黑得不见天日的地窖中一样!

我的思想不但在继续著,而且还十分清醒,这一阵恐惧之后,我自己又告诉自己,这是短暂的现象,我已昏了过去。但是由于我曾服食过级抗衰老素的缘故,我的脑细胞一定受了刺激,所以在昏了过去之后,使我还能继续保持思想。

我这样想著,才安心了些,我只好听天由命。由于我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所以我也不知道在我昏了过去之后,骆致谦究竟是怎样对付我的。我自然也无法知道我究竟昏过去了多少时候。

等到我又有了知觉的时候,是我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

我的听觉先恢复,那一阵阵凄惨之极,充满了绝望,可怖的尖中声,传入了我的耳中,在初时听来,声音似乎是来自十分遥远的地方。

但是,当我的听觉渐渐恢复了正常之后,我却已然听出,那声音就是在我的身旁不远处出来的!

而且,不但是那一阵阵的惨叫声,而且,还有一下又一下的连续不断的枪声,和子弹尖锐的呼啸声,这一切惊心动魄的声音,令得我的神经,大为紧张,我陡地睁开了眼睛来。

在我未睁开眼睛来之前,我已然觉得十分不妙了,而当我睁开眼睛来之后,我双眼睁得老大,老实说,我是想立时闭上眼睛的,但是我竟做不到这一点我看到的情形,使我全身僵硬,以致我根本无法闭上眼睛。同时,我也几乎无法思想。

我从来也未曾亲眼目睹过如此疯狂,如此残忍的事情过,骆致谦手中执著手提机枪,他在不断地扫射著,子弹呼啸地飞出,射入土人的体内,本来,岛上的土人,只有在心脏部份中枪,才会引起死亡的。

但这时,骆致谦却根本不必瞄准,因为他只是疯狂地、不停地扫射。每一个土人的身上,至少被射中了二十粒以上的子弹。

在那么多的子弹中,总有一粒是射中了心脏部位的,因之当我看到的时候,旷地之上,已满是死人,有十几个还未曾中枪的,或是未被射中致命部位的,只是呆呆地站著。

看他们的样子,他们全然没有反抗的意思,事实上,只怕他们根本不知该怎样才好。

并不需要多久,那十几个人也倒下去了。

枪声突然停止,枪声是停止了,因为我看到,骆致谦执住了枪机的手,已缩了回去,他已在伸手抹汗了。但是我的耳际,却还听到不断的“达达”声。

那当然是幻觉,幻觉的由来,是因为我对这件事的印象,实在太深,太难忘了。

过了好一会,我才能开始喘气,我喘气声,引起了骆致谦的注意,他转过身,向我望来,并且露出了狼一般的牙齿,向我狞笑了一下:“怎么样?”

我激动得几乎讲不出话来,我用尽了气力,才道:“你是一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