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药还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进了大厅之后,波金,骆致逊两人都笑著,不等我吩咐,就在沙上坐了下来,他们望著我,就像是看著一个可笑的小丑一样。

因为我知道,骆致逊夫妇绝想不到我还会在岛上等著他们,我可以想像得到,当我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之际,他们将如何地惊愕!

他……吃了一种药。”

果然,几乎是立即地,“砰”地一声响,我的上面又多了一只箱子。我几乎要大叫了起来,***,十九层难道竟未曾安排好,将我藏身的箱子放在最外面么?

白素也摇著头︰“我相信不会的,这个人居然能够想到利用你,而且如此乾净俐落地将你摆脱,我相信在一个短时期内,警方找不到他。”

他讲完了那句话,转过身,回到监狱中去了。

骆致逊是一个十分富有的人,他不但自己有著一份丰厚的遗产,而且,还替他的弟弟,保管著另一份丰厚的遗产。他的弟弟骆致谦很早就在美国留学,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是美国军队中的一个军官,在作战之中失踪,军方认为他已绝无生还的希望。

骆致谦为甚么要我将他在死囚室中救出来,道理也十分明显了,因为在高压电流过人的身体之际,必然会引起心脏麻痹。

换言之,电椅可以令骆致谦死亡!

所以骆致谦当时的神情,才如此焦切,如此像一个将死的人,这也是他令我上当的原因之一!

我后退了一步,和那土人,又一齐将那瑰石板,盖了上去,同时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如何可以使波金和骆致谦死亡的法子。

那土人又和我一齐下山去,在下山的途中,我故意伸手拍了拍他腰际的竹筒,可是他却立即将竹筒移到了另一边。

我心中暗忖,这岛上的土人,可能生性十分狡狯。

他们要利用我来对付骆致谦和波金,可是却不肯给那种白色的汁液给我喝。

我当时就十分不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我扬了扬手中的枪,又向他的竹筒指了指,然后,我将冲锋枪抛到了地上!

我的意思,是谁都可以明白的,那便是,他如果不肯给“不死药”,那么,我将不用这柄枪去和他对付波金和骆致谦。

我这样做,其实是十分卑鄙的,因为对付波金和骆致谦,并不是和我完全无关的事情。但这时候,我认定了对方是十分狡狯的人,所以我也不妨用这些手段,趁此机会去威胁他。

那土人顿时现出了手足无措的样子来,现出了为难之极的神情。

我则双手叉著腰,等待著他的表示,同时心中不免在骂他拖延时间。

他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因为只要他将不死药给我饮用,我必然不会再要胁他的,可是看他的情形,却绝没有这样的打算。

我怕他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以又伸手向他腰际的竹筒指了指。

他苦笑著,也指了指竹筒,作了一个饮用之状,然后,伸直了手,直著眼,一动也不动。

这个手势,我看他做过好多次了,可是一直不明白是甚么意思。

我也曾思索过,他这样做,究竟是甚么意思呢?可是我却想不出来,直到这时,我仍然不明白。但是,他这时又摆出了这样的姿势来,却至少使我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他不给我喝“不死药”的原因。

难道说,喝了不死药之后,人就会直挺挺地死去么?他想用这种谎言来欺骗我,那实在非常幼稚,也只有使得我的怒火更炽。

我坚决地伸手,向他腰际的竹筒指了一指,他这时,却急得团团乱转了起来,从他棕黑色的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来。

我心中在想,我快要成功了!

但同时,我却实在不明白这家伙何以那么紧张,因为在这个岛上,这种白色的汁液,是取之不尽,饮之不竭的天然所产生的东西,它绝不珍贵,就像是环绕著这个海岛的海水一样!

他为甚么那样小器,坚持不肯给我饮用?而且,显然是由于他的通知,这岛上的土人,没有一个肯给我饮用这“不死药”的。

可以说,这也正是使我愤怒不已的原因之一。

我仍然站立不动,那土人突然俯下身来,他口中一面说出我绝听不懂的话,一面又在地上画著。

他先画一个人在仰头饮东西,手中持著一只竹筒,接著,那人手中的竹筒不见了,我明白,这里表示那人不再饮不死药了。

然后,他画了第三个人,那人是躺在地上的。

这三幅画,和他几次所作的手势,是一样的意思,也同样地可恶,他是企图使我相信,饮用不死药,是会使我死亡的!

我瞪著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急了起来,指著他所画的三个人,又指了指他自己,而他也直挺挺地躺了下去,然后,双眼直,慢慢地坐了起来。当他坐了起来之后,他的双眼仍然直,身子也像僵了一样。

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间,我陡地想起了我曾经见过的一些事情来。

我突然想起的,是我第一次潜进波金的住宅,闯进了一间房间时的情形。在那间极大的房间之中,我曾看到很多土人。

我曾在波金住宅内所见到的那些土人,和“汉同架”岛上的土人显然是同种,他们一定来自这个岛上,那些土人,几乎没有一个像是生人,他们在长时间内,都维持同样的姿势不变,十足是白痴。

而如今,僵直地坐在地上的那土人,看来和波金住宅中的那些土人,就十分相同。

当我一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觉得有重新考虑那土人表达的意思的必要了。

我又仔细地看他画的那三幅图,第一幅,一个人在喝不死药,第二幅,只是一个人,第三幅,那人躺在地上不动了,而他为了强调这一点,他自己现身说法,也躺在地上不动。

这当然是他要强调说明的一点,他是甚么意思,他想说明甚么!

突然之间,我明白了!

那是真正突如其来的,一秒钟之前,我还甚么都不知道,心中充满了疑问,但是在一秒钟之后,像是有一种巨大之极的力量,突然将所有一切迷雾,一齐拨开,使我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那土人的意思,并不是说饮用这“不死药”,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他是说,如果饮用了不死药之后,又停止不饮,那便会造成这样的恶果!

因为当中有了这样一个转折,他要表达,当然困难得多,所以我不容易明白。

我现在明白了,长期饮用不死药,当然可以使人达到永生之路,但是如果一旦停止我还不知停止多少时间,那么,人便会变成白痴,人还是活的,可是脑组织一定被破坏无遗!

这种情形,我已经见过了,波金住所房间中的那一批土人,当然是因为得不到不死药的供应,而变得如同死人一样。

同时,我也知道了波金和骆致谦害怕我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们计划出售的“不死药”,你必须不停地服食它们,如果一旦停止,那么,人就会变成白痴了!

那土人之所以无论如何不肯给我喝一点不死药,当然也是这个原因。

因为我除非永远在这个岛上居住下去,否则,绝不可能永无间断地得到“不死药”

的供应。

而如果永远在这个岛上生活的话,对我这个来自文明社会的人言,那是不可想像的,在那样的情形下,即使得到了永生,又有甚么意思?

而且,我更进一步地想到,不喝不死药的间歇时间,一定相当短,说不定只有几十小时。骆致谦固然对我讲过,他是离开这个岛后,曾有几年时间,找不到这个岛,但是他的话,定然是不可靠的。这正像他们拥有潜艇可以来这个岛上,而他未曾向我提起过一样。

而且,在骆致谦玻认为遭到了谋杀之后,在他的“遗物”之中,有一只十分大的竹筒,当然,没有人知道这个竹筒的用途,那是用来装“不死药”的。

这可以证明,他一直未曾停止过饮用“不死药”。

就算他不怕电椅,他也有理由要逃出去,因为,他带在身边的不死药,快要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