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时,当她现出这种神情来的时候,确然令人心中恻然,感到很是同情。

他有充分的理由,把三件法物盗走,因为他受托于登珠活佛,他有责任不便法物落于他人之手!

黄蝉道:“她于是,过著与世隔绝的生活,长久以来,她只是面对一个人,而在她脑部植入讯号接受仪之后,她也只根据那些讯号动作。等到她成年之后,她就成了秘密仓库的主管。”

我只听说过年轻人的黑纱公主,是随时都可以冉冉飞起来的,我没有见过。而如今这个女子,她若是能升上半空的话,我也不会诧异。

这时,只见那人站著不动,并没有立即走进去,却又在门边伸手摸索著,动作很是缓慢。

她再厉害,毕竟是一个大姑娘家,话说到这里,她也就说不下去了,她只是狡狯地一笑。出乎意料之外,在一笑之际,竟然有两朵红霞,飞上了她的双颊。

白素道:“大活佛转世灵童被确认那年,几岁?”

红绫很认真:“他的身子遮住了秋英,我看不清楚,像是那样,也像是向秋英,作了一个甚么手势。”

黄蝉眉心打结,神情疑惑之至这种神情,绝不是假装出来的,而她疑惑的,也绝不是红绫所说的话是否真实,而是红绫所说的一切,在她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生的事,宛若太阳从西方升起一般。

她迟疑地问:“看起来,秋英是自愿跟著他走,而不是被他带走的。”

红绫回答得更认真:“秋英是经过了他的一些动作之后,跟他走的!”

那蒙面人和秋英的去势好快,红绫一面大声呼喝,一面飞身追上去,以她的行动之快,可是却也越追越远,眼看著两人在山崖之中乱窜,忽然一下子,就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红绫在山崖上,到处乱找,一点结果也没有,而就在这时,我们也赶到了。

听红绫说完经过,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望著蜿蜒下山的公路,心想,那蒙面人带著秋英,一上了公路,要是有适当的交通工具,这上下不知道已离去多远了!

白素看来很镇定,她望著黄蝉:“你不是有对秋英的‘遥控器’吗?应该至少可以知道她现在离我们多远,在甚么方位?”

白素故意把向秋英输送讯号的那个仪器,称之为“遥控器”,当然是对这种情形,表示不满。而红绫一听之下,却惊讶莫名:“甚么遥控器,难道秋英是一个机器人?”

白素道:“不是,她是真人,可是却被当作机器人一样看待而且,认定她是一个快乐的机器人!”

黄蝉像是未曾料到,白素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她支吾了一下:“我早已出讯号,请她来我面前,可是……可是她像是已离开了讯号能接收的距离。”

我忙问:“有效距离是”

黄蝉吸了一口气:“一千公尺。”

我苦笑了一下,秋英已在一千公尺之外,那可能是任何所在,再也追不上她了!

红绫不明白秋英的情形,所以她对我们的话,也不是十分了解,一脸的疑惑,同时,我看到黄蝉望向红绫的神情,也疑惑之极。

白素在这时候,沉著声,一字一顿地道:“黄姑娘,我女儿,可能甚么事都干得出来,但是她却不懂得甚么是说谎!”

我已算是“知觉麻木”的了,因为我绝不会想到不相信红绫的话,所以就以为别人也是如此。这时,经白素一提出,我才知道黄蝉竟然在怀疑红绫说话的真实性!

我对黄蝉本来就有些不满,这时更是气往上冲,重重地“哼”了一声:“不信她,世上无人可信!”

黄蝉在刹那之间,俏脸之上,神情变化万千,最后,她一顿足,转过身,向前疾走出几步,抱住了一棵大树,身子颤抖不已。

白素向我和红绫,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们别跟著她,她来到了黄蝉的身后,柔声道:“是不是不见了秋英,事情很糟?”

黄蝉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向天,她紧抿著嘴,不说话,可是两行眼泪,已夺眶而出。

白素又问:“会糟到甚么程度?”

黄蝉苦笑了一下:“说有多糟就多糟至少,会认为我放走了秋英,继续欺瞒组织。”

这时,红绫向上一招手,那鹰飞了下来,停在红绫的手臂上。我随口说道:“孩子,当时,你不该叫鹰来通知我们,应该叫它去追人!”

鹰的目光锐利,那鹰又通灵无比,当时若是由鹰去追人,一定可能有把握知道蒙面人把秋英带到何处去的。

我这样说,自然并没有责怪红绫之意,红绫也绝不会见怪。

倒是那鹰,一听得我如此说,立时出了三下古怪的声音。红绫闻声大喜,在鹰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嗔道:“你怎么不早说!”

这种情形,看在不明就里的人眼中,简直就是神话。但我明白鹰和红绫之间的关系,所以忙问:“它说了些甚么?”

红绫道:“它说,它在飞回家的时候,在空中看到他们离去的方向。”

我不禁叹了一声光是知道离去的方向,用处不大。可是黄蝉却用力一摇头,甩掉了泪水,疾声道:“有方向,跟踪就容易。”

黄蝉这样说的原因,我倒可以理解,想必是她的“遥控器”,能在一千公尺或是更远的距离,侦知秋英的去向之故。

红绫立时向鹰作了一个手势,那鹰腾空而起。我们这时,是在半山腰的公路上,照说,蒙面人带著秋英离去,方向不是上山的路向,就是下山的路向,可是那鹰飞到了半空之后,一声长鸣,却是向著山头上直飞了上去!

我们几个人,不禁相顾愕然,因为这表示,蒙面人和秋英,虽然上了山,但却不是由道路上去,而仍然是攀山而上的!

何以他们竟舍道路而不用,这实在令人疑惑。但是,还未曾容我提出来商量,黄蝉已一声娇叱:“还等甚么,快上山去!”

她说著,身形一闪,已经横过了马路,紧接著,我、白素、红绫三个人,也刷刷别地穿了过去,这时正有几辆车子来往,一时喇叭声大作,但我们的去势,实在太快,所以车子未及停下,我们已经在车前车后,穿了过去。

开始向上去时,还有些小路,到后来,全是密密的林木。这个城市的人口密度,虽然在世界十名之内,但这一带的山上,却还是林木的世界。

眼看前面去路渐窄,行进困难,红绫性子大,一声长啸,一跃而起,已上了一棵树,一上了树,她的野人本色,便显露无遗,简直就如同猿猴一样,从这株树到那株树,行动如风,一下子便把我们抛到了后面。

我们也想学她,奈何在树丛中跳跃奔窜的这种功夫,都未曾学过,而且那也不是一时之间,学得会的,所以也无法可施。

好在红绫虽然赶在我们前头,但是她不时出长啸声,好令我们知她身在何处,要紧随著她,倒也不是难事。过了约有半小时,红绫的长啸声传来,似乎老是停留在原处,再也没有前进。

我们加紧脚力,追了上去,不一会,就看到红绫站在山顶的一块小小平地之上,那头鹰,就在平地之上,离地不高,正在盘旋。

我疾声问:“甚么意思?”

红绫道:“鹰儿看到他们,曾在这山头上。”

我有点啼笑皆非:“然后呢?”

红绫道:“后来就不知道了,它要赶去报讯,没再看到他们的去向。”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都不知说甚么才好,心想黄蝉一定失望之至了,向她看去,却见到她俏脸之上,正好闪过一丝又惊又怒的神色。

那种神色,一闪而过,时间只怕还不到百分之一秒,若不是我恰好向她望去,绝对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