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村里人都离开了，父亲开始问他工作上的情况。方达平的父亲虽然只读了小学，可因为家学渊源，在乡下也算半个知识分子，一直供他们姊妹四个从小读书，对唯一读出来的这个儿子自然倍加关心。村里人经常称赞他的儿子是“局长”，水平高、能量大，老爷子从不解释，但是内心里他是知道正副局长的差别的，也因此一直希望方达平能够再进一步。父子俩一有机会聊天，他都要问到儿子进步的问题。
方达平问了妻子家里的存款，居然有十好几万。平时他是从不管钱的，当然，他几乎也从不花自家的钱。好歹也是个副局长，尽管尽可能的不贪不占，工资基本不动还是可以保证的。妻子的工资基本上够养家，他的工资基本上就存下来了。盘算了一下，买个百十平米的房子，缴个首付再简装修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男人握了方达平的手，先是一连串感谢，然后说：“方局长，一直说来家里见见你，当面表示感谢，一直没顾上过来。今天来，一是感谢，二呢，还要再麻烦你。”方达平惊异：“问题不都解决了吗？”男人说：“问题是解决了，但是又出新问题了。”
刘小庄骂了一句：“草他玛的，时间过得真快——所以要及时行乐啊，要不以后年纪更大，想做也做不了了。”看方达平没有回答，以为他心动了，又说：“还是来一个吧？叫服务生吧？”仍然没有答话，伸头过去一看，方达平睡着了。
“那行，去威尼斯吧。”
“老方，喝酒！”有人拿着杯子过来碰酒了。方达平说：“喝！”两个人碰了杯，一饮而尽，互相亮了杯底。同学冲他挤挤眼睛：“陪好咱们的花哟。”走了。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刘小庄说：“没听说嘛？没事搞搞同学会，拆散一对儿是一对儿嘛。”一桌人都笑了。有人忽然说：“这里本来就有一对儿嘛。”
“……我主持工作，你跟孔局长打了招呼吧？”
可是，即使真的有了这么多钱，他方达平敢送吗？领导会收吗？
“刘局长你好，我达平啊。”
“那空着手去？”
钱谁不喜欢呢？方达平自己也喜欢钱，有钱能干太多的事了。可是，方达平的问题就在于，以前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从不到领导家里去串门，现在想进步的时候，忽然上门去送钱，领导会收他的钱呢？
一时之间，方达平终于明白了纠结这个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