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道:“你们也去玩吧。珍珠也去玩。宝玉这里有我呢,我正要教他念一念这春天里的诗呢。一定不让他到水边去。”

宁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对张容儿便有了微词偏颇,道:“二是正经主子,又当家理事,还没对我这样大呼小叫的。可知,这不是千金小姐出身,偏要装成主子样儿,到底是装不来的。”

邢夫人道:“我倒想起一事。好像琏儿屋里的容儿在这府里的日子也不短了,原来是为着琏儿没有正经成亲,先娶了小不像,才没过明路。如今琏儿已成了亲,再这么明不明暗不暗的,更是不像。依我说,选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就叫容儿来给老太太磕了头,正了名分,可不是正理?”

王熙凤道:“我撑什么?我就想在你这里睡一晚。怎么,才几个月,就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了?”

一边说着,两人一边进到院里。

元春一听宝玉还没醒,便站起来,道:“大夫怎么说的?怎么宝玉还没醒?吃过药了吗?”

换过衣服,元春也觉全身发冷,头重脚轻,却挣扎着要再到前院。抱琴死命地按住她道:“姑娘,你不担心自己的身子,我还担心呢。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色,白得吓人。那里那么多的人,也用不着咱们,你且将养着吧,没的出去吓人,白让人担心!”

贾政初得长孙,非常高兴,取名“贾兰”,意喻“兰桂之家”的意思。

琥珀想想这话也大有情理,便不再理论,只说还得回老太太话去,便先走了。

元春历来不爱看戏,便点了两出贾母喜欢的戏。贾母果然非常高兴,兴致勃勃地看起戏来。王夫人和邢夫人等也都陪着。

王夫人也明知其意,只不愿和她计较,也不愿自己为此等贱妇污了名声,还得对她和颜悦色,一团和气。如今见赵姨娘走了,心里反而清爽,转头问元春:“纤云那里问过了没有?”

王熙凤思来想去,也无法,只得道:“姑妈这话有理。我在这里也混着住了这么长时间,本也早就不成样子了。还是家去好,免得别人说闲话。”

元春笑一笑,略微点一点头,便不再说了。

李纨听素云如此说,先就抹上了泪。素云见此情形,忙起身去劝慰,递帕子。

元春会意,把抱琴和平儿等人都支出去了,才又道:“难不成,还有人作怪?”

大夫笑道:“大少就是这么好心,很为别人着想。只是你自己以后可得当心了,这大门大户的,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有的。老夫也不多说,大少保重吧。我再开一个方子,给大少保胎安神的,吃两剂就不妨事了。”

李纨接过香囊,佩在身侧,谢过了赵姨娘,等周姨娘从纤云房中出来,也谢过了。

秦可卿垂泪道:“我有什么办法?我自己都作不了自己的主,还能做他的主吗?这样也好,早死早投生。只愿他以后投生到一个好的娘胎里,别再遭这个罪了。我造下的孽,以后的报应我自己来受吧。”

李纨流着泪请王夫人也先回去歇息,等贾珠醒了,自然会派人请她来。

赵姨娘冷笑一声:“会有什么出息?那屋里有两个哥儿,如何才能轮到我们环哥儿?老太太眼里只有那两个,何曾正眼瞧过我们环哥。一样的孙子,那心也忒偏了。将来这份家业,哪轮得到我们分?便能分,能得到多少?”

元春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言语。叫秦可卿拿了绣样出来,紧赶着照着描样子,好回去给贾母交差。

元春劝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哪有什么命不命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唉,你就是个太忍让,才会让别人这么欺负。但凡格刚强一点,别人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了。你看,刚才凤姐姐是怎么对付珍大哥的,他又能怎么样?”

尤氏点点头:“也好。你们也是在一起玩过的,在一起说说话也好。你侄儿媳妇的情你们也是知道的,你们就多开导开导她吧。”

走到后花园子里,王熙凤见四下无人,把抱琴和平儿支远,才恨恨地对元春道:“我,我只想不到,秦姐姐竟是这样的人!”

王熙凤想了想,道:“我们在哪里换衣服?在这里换了,那些嬷嬷们早就报告老太太了。在别处换,还没走出府门,就被府里的人盘问捉住了。”

贾赦和邢夫人将珐琅草草的发送了,让娘抱着贾琮在她灵前磕了头,就算完了。

事后还得自己把衣衫整理了,委委屈屈地回到贾母屋里,也不敢露出一点行迹,怕贾母知道了生气,把自己从府里撵了出去,她就没脸活下去了。

珐琅是贾母最得力的丫头,平日里在贾母跟前都不如何拘礼,但今日见贾母脸色不比寻常,不知何事,有些惴惴不安,跪着不敢说话。

李纨仍恭恭敬敬地答道:“是,老太太。”

这时又有府里媳妇来回事,王熙凤笑道:“姐姐先坐坐吧。我们这里事情多,珠大哥的好日子也近了,得把这些事情安排了才得消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