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氏只是觉得累,而李瑾涵的心却是随着小梅氏的一字一句渐渐往下沉,直至沉到深处,他自己都找不到了——小梅氏的一句句话,与前世周王对他所说的话是一模一样!

那几个侍卫除了愿意打眉目官司之外,倒还算是尽忠职守,应诺:“是!”

要不是李锦哲就在李瑾涵的面前坐着,一双眼睛急切地望着李瑾涵,李瑾涵几乎都要抚掌大笑,再狠狠甩自己一巴掌!

从生到死,从死到生,李瑾涵也顾不得虚度,猛地抓住锦被,放声痛哭,他这一哭不要紧,将守在外面的人给吓得也快要哭出来了!

许是李瑾涵死得实在太冤,就连苍天也为他抱屈,一向无的苍天竟然也为李瑾涵留了一线生机——就在李瑾涵断气的一刹那,李瑾涵身上所佩戴的由亡母留下来的一块墨云佩一阵光芒闪烁,硬是趁着李瑾涵魂魄刚刚脱离魂体正要飘散的时候,将李瑾涵的魂体给定了下来!

王公公自幼进宫,年幼的时候刚进王宫尚还受过几次教训,但是自从十几年前开始服侍周王之后,就再也没有受到如此屈辱了,一时间也可说是热血上头,口不择起来:“秦王,奴婢是周王的内侍,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人物!”

听了他这话,就有拖着那内侍的侍卫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内侍就是内侍,靠着服侍人得到宠爱,时间长了就如同女子一般,威胁人也是这么的小家子气,只是——侍卫啧了啧嘴巴,由仆即人,周王也不是什么好的!

王公公听了侍卫的嗤笑,不由面红耳赤起来,知道他自己说话有些不恰当,只是若是让那些秦国侍卫给拖出去,他几辈子的老脸也就不必要了,只能向着李瑾涵的方向道:“大皇子,大皇子,看在王上的份上,给奴婢留些脸吧!”

李瑾涵闻,只是一声嗤笑:“王公公,脸是自己挣出来的,可不是求求来的!”现在的李瑾涵早就不奢望得到周王的宠爱了,那么以前为了得到周王的宠爱而忍下的事现在也就不必忍了,他自然也就不愿意为这个在周王后母子面前卑躬屈膝在自己面前颇有些趾高气扬的王公公求了。

那王公公听了李瑾涵的话,一时间只觉得心直直坠了下去,倒是没有想到秦王赵文柏突然出声:“看在瑾涵的面上,今日就饶了你!快滚!你们,把手松开,让他自己走出去!”下之意,到底是将王公公最后的颜面给保住了!

随着赵文柏的话,抓着王公公的侍卫就将手松开了。

那王公公也顾不得什么,胡乱谢了赵文柏一声,连一眼都没有瞟李瑾涵,就屁滚尿流地跑出去了。

李瑾涵心知肚明赵文柏之所以饶了王公公就是看的他的脸面,也是害怕周王因着王公公受辱而迁怒于自己,毕竟,众所周知李瑾涵可是个大大的孝子啊,虽说他现在看透了周王的虚假意,早就不在意周王的喜怒了,只是赵文柏的一片维护之心到底还是让李瑾涵觉得心中温暖:“文柏,多谢你了!”

赵文柏却只是摇头:“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说完了话,赵文柏就顿住了。

李瑾涵知道赵文柏还是为了前来求亲之事十分愧疚,认为是折辱了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说话,看样子还要李瑾涵自己先开口:“文柏贤弟,昔日把酒论交,贤弟侃侃而谈,如今再见,怎么竟是一语不了?”语亲昵,语气中并无丝毫责怪之意。

赵文柏听了李瑾涵这话,又见着李瑾涵的面色确实是没有愤怒之意,顿时就将悬起来的心放下了一半:“大哥,文柏这次,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你,文柏也不想如此,只是势所逼,文柏实在是无法可想!”赵文柏面色沉重,样子十分为难。

前世的李瑾涵与赵文柏大吵一架之后就再不相见,倒还真的不知道赵文柏竟然还有难之隐,仔细思索一下倒也豁然--赵文柏向来敬重自己,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前来求娶自己呢?要知道,赵文柏可以说是自己的知己,最知道自己的志向的!只是可惜,前世的自己太过年轻气盛,致使前世失去了一个知己!

李瑾涵边在心中唾弃着前世的自己,边连忙问道:“贤弟有何为难之处,愚兄义不容辞!”

赵文柏听了李瑾涵这话,顿时觉得整颗心都定了下来:“大哥,两国联姻之事确实是有的,还是我国先祖与当年的周王一同定下的,这么多年因着三国交战不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就将那联姻之事给按了下来,我本来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却是没有想到我那舅舅与皇叔虽说现在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对于我的婚事却是十分在意……”

赵文柏虽说措辞十分客气,只是话中的深意却是让人--赵文柏幼年登基,亲政之前秦国的大权则是由赵文柏的舅舅和皇叔掌控,赵文柏费了许多力气方才得以亲政,李瑾涵远在周国听说了也为赵文柏得以独掌大权暗暗高兴,只是倒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不死心,竟然捣鼓出让赵文柏求娶自己的馊主意来!

李瑾涵又不是赵文柏,赵文柏毕竟还是那两个心怀叵测之人的晚辈,语之间总要客气些,李瑾涵却是毫不客气道:“贤弟,你就是太过心软了些,令得他们还有奢望!”

赵文柏听了,也只得苦苦一笑:“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是说到这里,赵文柏突然就感到有些心虚——他自己虽说不想承认,可是他心底深处却是明了的,对于前来周国向李瑾涵求亲之事,赵文柏是有些半推半就之意的,毕竟,李瑾涵的才能赵文柏这个知己是深知的,若是李瑾涵能够随着赵文柏回秦国,赵文柏就多了一个绝佳的帮手!

李瑾涵却是没有想太多,只是凝神思考了一会儿方才一拍手:“既是如此,贤弟,我就回你回秦国吧!”

李瑾涵说得声音并不大,赵文柏听在耳中却仿佛被雷击一般,声音都有些打颤:“大哥,你这是何意?旁人不知道,文柏却是知道大哥的志向的……”

李瑾涵一愣,他可是忘了曾经与赵文柏说过什么!

赵文柏已经将一直记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大哥,你曾经与我说过‘为兄一生,不求手掌权柄,只愿堂堂正正,立于天地之间!’可是大哥若是、若是成了秦国的王后……”后面的话赵文柏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了。

只是赵文柏话还没有说完,李瑾涵又岂能不知道赵文柏的未尽之意究竟是什么,却是并不在意——堂堂男儿被娶,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件十分侮辱人的事,前世的李瑾涵不就是因为此事与赵文柏产生了嫌隙!就算是最后联姻之事并未成功,赵文柏与李瑾涵两人仍是一生不复相见,只是尚未经历过生死的李瑾涵会为联姻之事怒,只是经历了生死重获新生的李瑾涵则是不同,毕竟,就是冲着赵文柏是唯一一个在李瑾涵死去的时候落了泪的人,李瑾涵也不会再如同前世一般对待赵文柏的!

李瑾涵见了堂堂秦王有些惊讶得维持不住仪态的脸,不知怎的,竟是觉得一阵温暖,却也并不愿意让赵文柏太过担忧,连忙就道:“文柏,你我想交一场,我向来是把你视为知己的,你我知己,我也不愿说些什么虚此次,我是想要促成这桩联姻的!”

赵文柏闻,他虽说在私心里确实也是十分想要李瑾涵成为秦国的王后,这样,他在秦国也不会支撑的如此艰难,只是希望是一回事,真正亲耳听到李瑾涵的话是另外一回事,一时间竟是惊讶大于喜悦,连忙就问道:“大哥,你这……”刚想说是不是什么癔症了,迅速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转口“大哥,可是如今有何不如意之处,此事事关重大,还是三思为好啊!”

李瑾涵却是道:“我在来之前就有了三四分去秦国的心,到了这里,因着那个王公公和你的话,这本来又三四分的心也就变成了十成十了!”他这话说得虽然短,只是千万句话也就不过如此了

——起码从赵文柏这里听来,李瑾涵在来之前恐怕就受了周王的逼迫和李瑾涵的孝顺之名相对的,周王的偏心之名也是人尽皆知的,又被着那个王公公的语举动冷了心毕竟,身为周王的心腹内侍,王公公对李瑾涵的态度如何是完全取决于周王的太傅如何的,王公公对李瑾涵藐视也就意味着周王基本上就没有将李瑾涵这个当儿子的放在心里,再加上赵文柏的艰难处境……

赵文柏与李瑾涵之间也不愿意搞什么虚假客套,李瑾涵又接着笑道:“再说了,文柏,你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就算是我真的到了秦国,成了秦国人口中的王后,你也不会真的就将我当成你的王后,把我关进后宫,除了替你管那些宫廷琐事,对旁的事一不,一事不做了吧?”

赵文柏听了李瑾涵这话,连忙站起摆手道:“大哥这是说得什么话!大哥,你的才华我是尽知的,若是能够得到大哥的相助,文柏感激不尽!”说着话,赵文柏似乎是觉得单是语根本就不能表达出他自己的心

秦王赵文柏竟是跪坐起来,对着李瑾涵拜了一拜--这是秦国最高的招待客卿的礼数,上一个被秦王跪拜的人便是助秦王变法,使秦国一跃成为三国之的商鞅!

李瑾涵却也并不阻止,笑吟吟等着赵文柏拜完之后方才扶起他来:“文柏,这样,就说定了吧?”

赵文柏心中激动难以抑制,重重点头:“那是当然!”

李瑾涵不由大声道:“单为着今日,当浮一大白!”

赵文柏也是大笑:“来人,拿酒来!”

酒逢知己千杯少,赵文柏与李瑾涵这一对知己心意相通,喝得就更是高兴起来!

赵文柏和李瑾涵你一杯我一杯喝的高兴,那边厢,周王却是气得咬牙切齿,大雷霆。

“福喜,你说什么,李瑾涵那个逆子竟然敢如此对待你?!他还把不把我这个父王放在眼里!”周王说话的中气有些虚,声音倒是因着怒气大得很。

那王公公跪在周王的面前,只是呜呜道:“王上,奴婢从来就没有说过假话的啊!大皇子当真是说‘王福喜这个阉人算得了什么,就连他的主子都不在我的眼里!’王上,奴婢自幼服侍王上,可是只有王上一个主子啊!”

周王听了,正中他的心病——李瑾涵当年身为皇孙,最是受上一代周王的宠爱,上一代周王认定他天资聪颖必定是大周的中兴之主,对周王这个儿子却是十分不屑,说他是“色令智昏,毫无能为”,还曾对他当众道:“若不是看在瑾涵的面子上,纵是你是我与王后唯一的嫡子,我也是不愿意让你成为这大周的王的!”

时间已经多年,周王却仍是一想到上一代周王对自己的鄙夷与对李瑾涵这个逆子的宠爱,就觉得仿佛被鞭子抽了数下一般,浑身火辣辣的,许是因为上一代周王的行,周王李浩此生,最为受不了的便是他人的看不起,其中,尤以李瑾涵的看不起为最!

只是,多年来,李瑾涵的孝顺之名传遍三国自然不是虚的,周王心中仍然不喜爱他却也是心知肚明李瑾涵对着自己实在是孝顺有加的,虽说面上仍对李瑾涵百般斥骂,只是心底深处仍有一点诡异的满足之意。

可是,周王的心中到底是虚的,猛听到王公公之,周王也没有做些查证就恼羞成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