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华哼笑几声,问鹂语,“你给了宝兴多少钱?”

水姨娘是恩人,周嬷嬷是义仆,她不能因为报一个人的恩而让另一个人心生芥蒂。两人之间有矛盾,她还不能调解,她只能换一个折中的方法解决。

“姑娘家往随身的妆盒里放把剑象什么样子?还是藏到箱底吧!”周嬷嬷不敢埋怨圣勇大长公主赏下这样的东西,却把无辜的虫七数落了一遍又一遍。

他鼓动、说服并施压,让沈恺去揽月庵碰钉子,哪怕碰得头破血流,他也毫发无伤。沈恺为女儿出面合情合理,最后把他当弃子舍去,也伤不到沈家的筋骨。

到圣勇大长公主面前告连成骏是沈老太太的主意。按沈老太太的意思就是不管大长公主是什么态度,撕开脸面闹一场,也能出口恶气,让人们知道没了沈阁老,沈家人也不好欺负。有沈贤妃和五皇子在,大长公主总要顾及皇家脸面。

“姑娘,快到屋里暖和暖和,雁鸣,去给姑娘煮碗姜糖水。”周嬷嬷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忙拉沈荣华进了屋,怕冻坏了她,沈慷等人也跟进去了。

“他们没胃口吃,正好便宜我们。”沈荣华挑了几块麻糖、几样点心给雁鸣和鹂语吃,两丫头打探到让她开怀的消息,就是大功一件。

连成骏身披玉白色狐皮披风坐在八角木桌旁,细长的手指拈起琉璃盏,慢条斯理品茶。琉璃盏映出他脸上的笑容,竟比远山上的白雪还明净几分。他对面坐着一个中年和尚,双臂裹紧棉布袈裟,脸上表情极不自然。

沈荣华知道大老爷沈慷和四老爷沈惟的来意,并不作声,而是别有意味地看着沈恺。祖父辞世,沈慷成了内阁大学士府的掌家人,沈惟是庶出,打理家中庶务,唯沈慷之命是从。两人要是合伙摆弄没什么主见的沈恺,易如反掌。

非议沈家不是给皇家泼脏水吗?宋嬷嬷打理的篱园,难道用的都是些多嘴多舌、只会埋汰主子的奴才吗?圣勇大长公主赐给沈太傅荣养的篱园会有什么龌龊事让人非议传言?嬷嬷是听说了什么?还是自己胡乱臆断的?”

“姑娘别怪鹂语,那孩子也是苦出身,父母姐弟都是寒冬腊月冻死的。天一冷,她就会想起死去的亲人,心里难受,做事就毛手毛脚的。”周嬷嬷抹着眼角叹了口气,见沈荣华不理她,她的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又犹豫了。

“二姑娘还病着,何苦再找事,要是病重了,倒是奴才们伺候不周了。”宋嬷嬷做着样子扶了沈荣华一把,表面恭敬,眼底却满含蔑视,“二姑娘也知道篱园的用度这些年都是自给自足,这是老太爷在时定下的规矩。二姑娘要拿自己的份例碳送人,奴婢本不该多嘴,只是二姑娘生病,份例碳早用完了,这……”

看到自己手臂上、大腿上乌青色的印记和暗紫色的吻痕,沈荣华知道自己被奸污了。这样尴尬的身份处境,又发生了这种事,自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使她满腹冤情委屈,此时,沈臻静这个始作俑者也不容她有半句诉求。

“雁……雁鸣……呵呵……”沈荣华心里想着,字眼就从喉咙里滚出来了。

听到有人叫骂,小丫头抬头一看,哭声嘎然而止。在长廊里避雨的丫头婆子看到来人,赶紧垂手躬身,低头行礼,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死老婆子,真是不想要你的狗命了,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萧冲鼻孔朝天,又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样子相当滑稽,“当今皇上是我堂兄,圣勇大长公主是我亲姑母,小爷我就是将来的谨亲王。沈家女眷有什么了不起?小爷看上她就是抬举她,她还以为自己是内阁大学士府的二姑娘吗?不就是婊子名下的庶女吗?亲娘又是那么个货色,给小爷做妾都嫌她脏,只是跟她玩玩。”

周嬷嬷知道沈荣华不在这辆车里,拦萧冲只是想拖延时间,等沈恺几人回来阻止。得知萧冲的身份,她气得浑身发抖,却有心无力,也不敢与他硬扛。

萧冲见周嬷嬷势弱,沈家众仆从都不敢拦他,更加得意。他用力推开周嬷嬷,兴冲冲上前一把扯掉车帘,淫笑着把手伸进车内乱摸,吓得雁鸣和鹂语尖声惊叫。

沈荣华听到萧冲的辱骂,淡淡一笑,似乎左耳进、右耳出,并不在意。维护沈家的名声荣誉之责,自有掌家人担当,还轮不到她为此煎心,强出头也没人领情。只要她还姓沈,有人侮辱她就是侮辱沈氏一族,自有人替她摆平。

一个婆子绕到沈荣华的车前,敲了敲车厢,看到沈荣华探出头,她忙指了指后面,又连使眼色。沈荣华冲她点点头,示意她站在车前别动,又退到了车里。

萧冲见车内只有两个丫头,知道自己劫错了车,冒了很大的险,却没见最得沈阁老喜爱的孙女。他气得呲牙咧嘴,一手一个抓住雁鸣和鹂语,把她们丢出了车。还叫嚷着说沈荣华要是还不出来,他就在这儿把雁鸣鹂语奸了。

周嬷嬷见萧冲要撕扯雁鸣和鹂语的衣服,忙上前挡住他,并让她们快跑。除了周嬷嬷,沈家的下人都躲开了,周嬷嬷年老,又怎么能挡住萧冲?

“这位公子,二姑娘在前面那辆车上。”一个婆子过去给萧冲报信。

“算你识相,等完事之后小爷赏你。”萧冲推开周嬷嬷,向前面的车跑去。

“你……”周嬷嬷指着给萧冲报信的婆子,气得咬牙切齿。

那婆子指了指沈荣华所坐的车,又给周嬷嬷使了眼色,也跟着萧冲跑到沈荣华车前。周嬷嬷似懂非懂,顾不上想别的,忙拉着雁鸣和鹂语向那辆车跑去。

“小美人,原来你在这辆车上。”萧冲搓了搓手,满脸淫笑去掀车帘,“这帮狗东西,连美人在哪辆车上都能说错,害得小爷白忙一场,看小爷怎么收拾他们。”

沈荣华听出了萧冲的话外之音,原来她被萧冲调戏也是某些人的精心设计。有人要利用萧冲,她就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萧冲这把笨剑刺向那些人。

“小王爷,且慢动手。”给萧冲报信的婆子挡住了他的手。

“什么事?”萧冲极不耐烦。

“我家姑娘有东西要送给小王爷,还请小王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