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经历什么样的变故和伤痛,才能让这样一个人,说出我怕黑这几个字?

那白衣人神色焦灼,双眼流露出的,既有恐惧又有期盼,紧盯着小宝儿,又大吼一声:“快说,你主子是谁?”

萧墨存却不作答,他微微仰头,任那春日遍fanwai洒满身,鼻端闻到的,除去案台上适才焚烧的香火外,令有来自野外青草土壤的淡淡清香。闭上眼,似乎前世今生,俱是过眼云烟,翩然两世,在回首之时,竟然真的两手空空,孑然一身。

那妇人万万料不到传言中心软良善的萧墨存,居然说动手便要动手,当下唬白了脸,挣扎着哭叫起来:“我一个寡妇家,拖儿带口的,我知道什么盟规不盟规啊,这妖人害死先夫,累死那么多弟兄,怎的你们都不出面杀了他报仇,反倒要罚我一个女人?鹏远啊,你睁眼瞧瞧啊,你个死鬼,活着的时候就没见怎么对老娘好,死了还容你那帮兄弟欺负老娘???????”

屋里静了一会,就听得大当家扬声道:“来人,公子爷醒了,伺候梳洗。”

萧墨存眼神骤转锐利,紧盯着他,缓缓地道:“你怎会知道,王福全是皇上的人?”

“慕,慕锐,慕锐还活着?是不是?慕锐,慕锐真的还活着?是不是?”

这一日,萧墨存起来,披衣下榻,在小宝儿伺候下洗漱完毕,用了早膳。膳桌未撤,却见林公公匆匆走了进来,禀报道:“公子爷,二等侍卫王福全来了。”

耳边传来皇帝幽幽的叹息声,下一刻,抱着他的双臂收紧,皇帝将头埋入他的颈项肩头,深吸了一口气,又问:

接下来更精彩,继续留意吧。

“于是我便想,这人到底是谁?为何得以如此冠冕堂皇出入州府衙门?”萧墨存睁开眼,淡淡一笑,道:“如果他不动手,我可能永远没办法猜测,可那人却是个急性子,我一回驿馆,当天晚上就有人纵火焚屋。不巧的是,那间驿馆乃沈慕锐临时为我安排,地点偏僻,且一应奴仆,皆为他的下属,不可能向归远府衙泄密。”

白析皓点点头,道:“送药过去,送完就走。”

萧宏铖只觉心底高兴莫名,对与萧墨存携手并看的天下未来,骤然间充满期待。他拥紧萧墨存的肩膀,低声殷切地道:“小东西,醒来吧,快醒来,朕有赏赐,只要你醒来,朕就给你。”

“厉将军,我自问南巡一路,与你并无分毫失礼之处,甚至,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萧墨存闭着眼,淡淡地道:“朝堂之上,俱是臣子,哪有朋友?是墨存自己傻罢了,坦白说,你此番所作所为,墨存心中虽恨,可也明白,你只是尽忠职守,怪你不得。”

“没人。”小全儿低头道。

“你既然笃定赵铭博有罪,又何必怕他开口说话?”

红绸一听,脸上惊诧不已,沈慕锐昂然而立,充满威严地道:“正好你来了,传我的话下去,萧公子是我沈慕锐的爱侣,见萧公子如见我,任何人不得对他不敬,如若不然,我定严惩不饶。”

“那还有什么?一并说了,我都改。”沈慕锐道。

陆先生笑了起来,道:“公子爷,您放心,当日在山上,您千叮万嘱,务必要播种后再遍fanwai撒麦秆,而且此时天气干旱,麦秆多撒无妨。下官牢记着,于每株每行间不留空,不作堆,这几日,此五亩田地,下官几乎每寸探查,您尽管放心。”

“儿戏。”萧墨存摇头欲起身,道:“恕我不对此事置评,我怕说不出好听的。”

“带什么话回去?”萧墨存诧异地问。

“备一座席面,菜肴我就不多说了,自然是按萧公子的口味来,把你藏着的好酒拿出来。”

萧墨存与她相视一笑,还没笑完,只听门口珠帘哗啦一声响,白析皓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一见萧墨存便道:“墨存,你真要住下来?”

萧墨存又闭上眼,精细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垂下一动不动,白析皓有些慌了,知道这人即便恼了也不会与你吵闹理论,只会如此般生闷气。他忙挪了过去,坐到萧墨存身边,陪笑哄着道:“我实说,我实说还不行么?谁让你才刚为了他呵斥我,我不找人出点气,还是我白析皓么?墨存,我错了,真的,我知道错了,要不,我施展轻功回去,给他改了方子?只是这么一来,我就得内力大耗,元气大伤,墨存,你不会忍心为了不相干的人伤我对不?”

厉昆仑不理睬他,却看向萧墨存。萧墨存喘了口气,道:“别打了,白析皓,你要怎样才肯放我?”

然而,出乎意料的,那个男人却停了下来。反倒抱起他瑟瑟发抖的身子,反复地亲吻他的脸颊,除了脸颊,不再触碰其他地方。接着,他手上的桎梏一松,整个人被揽入那男人的怀里,手腕被白析皓握着,一下一下,轻轻地揉着。

那姑娘喃喃念了几声“吴问仙,吴问仙,莫求贤,吴问仙”忽然眼睛一亮,笑道:“可是这里了。有劳小哥向掌柜的通报一声,我明日带着家主人过来问脉。”

“但墨存也不过是未及弱冠的少年而已,我真的是累了,我……”萧墨存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语凝噎,自穿越以来,仔细想想,竟是被威欺侮的时候居了大半,此间所受的种种压迫伤害,前生二十八年加到一块,也抵不上这一半。

李梓麟笑着说:“恩师在上,学生侍奉茶水,也是应当的。”

沈慕锐手一顿,没有接口。

那女子见他般,似也明白他的用意,呻吟的声音越发激烈高昂,几乎掩盖住他极力压低的呕吐声。

萧墨存眼前一亮,那隔开里间外间的屏风后转进来一个少女,眉眼清丽,肌肤胜雪,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可不是多日不见的锦芳。

“哪里不协调?”

萧墨存没有放过皇帝眼中闪烁的光芒,忽然意识到这又是一次试探,这个男人,到底对自己是不放心啊。他不禁叹了口气,道:“臣在狱中写的纸片,皇上不会都扔了吧。”

“形容枯槁、落魄形骸、身陷囹圄,还没头没脑,一来就中了你圈套。”萧墨存负手侧过身去,道:“抱歉,让你失望了。”

萧墨存轻叹了口气,说:“我是没有办法,只能当成来这度假了,难不成,还要在这里担惊受怕,寻死觅活不成?”

萧墨存奋力挣扎,心底却无比懊丧自己前生因体质所限,从来没习过任何防身技术,此时此刻,犹如弱女子一般毫无办法,反增添了对方戏弄的乐趣。皇帝饶有兴味地与他纠缠着,手猛地一拉,勒住萧墨存纤细的腰肢拉近自己,贴着他耳朵邪魅地说:“萧墨存,朕今天不妨明白告诉你,天家颜面,祖宗规矩,朕说是就是,朕若当它们是狗p,它们就连狗p都不如!”

“哥,您没碰她们是对的。”

“十日了,哦,我全身好痛,受伤了吗?”她问。

第一卷

萧墨存摸着他的头,温言道:“说你笨的人才是真笨,只会瞧那等市侩专营,懂什么。不过呢,你这傻孩子,若不动不动就哭鼻子,才算真好。”

小宝儿窘得将脸埋起来了,闷声闷气道:“主子。”

萧墨存微微笑了,神色中虽难掩憔悴,体态明明弱不胜衣,可神情之间,却美若荷塘秋月,雪崖劲松。白析皓在窗外痴痴看着,只觉怎样也看不够,直到里头的小宝儿抬起头,眼角瞥见自己,“啊”的一声惊呼,站起来唤:“白神医”,才算惊醒了自己。白析皓轻咳一声,托了盘子稳稳走了进来,笑道:“墨存,这碗药可不得了,费了我不少功夫呢。里头要用的药引,也是我才刚亲自出去弄来的,你快趁热喝了。”

他所料不错,萧墨存本见到那碗药,眼神一黯,似乎有所抗拒,待听到他所说之话,看到他奔波归来的模样,便只顺从地点头,道:“给我吧。”

白析皓坐到他身旁,小心扶起他,让他靠着自己胸膛,再将药碗仔细端了,吹了热气,送到他唇边。萧墨存犹豫了片刻,宛如下定决心一般,大口大口,干脆将药汁一饮而尽。小宝儿忙端了温水过来漱口,待一切完毕了,白析皓手掌抵住他的背心,搓揉那几处止吐的x道,笑道:“我今儿个还带了一样东西来,你瞧瞧。”

他从怀中掏出那包精致糖食,在萧墨存眼前晃了晃,递给小宝儿。小宝儿小心打开了,“呀”的一声惊喜道:“主子,是糖食啊。”

萧墨存情不自禁微笑起来,道:“我又不是小孩,喝个药还用糖哄?给小宝儿吧。”

白析皓贪婪地看着他的笑容,将他拥得更紧,柔声道:“可不是要糖哄吗?在我眼底,你比小宝儿更小更要人疼呢。”

萧墨存便是心如死灰,此刻听了,也觉得有些尴尬。他垂头不语,白析皓见好就收,也不多话,只抱着他轻轻摇了摇,笑着打岔道:“小宝儿,干什么呢,快点把点心呈上来,再瞧下去,你的口水就要沾上了。”

小宝儿红了脸,欢欢喜喜地拿了个白釉碟子装好糖食,送到萧墨存眼前笑道:“主子,您瞧瞧,多好看阿。”

这四色糖食做得精巧细致,麦芽糖拉的长丝,缠绕成花卉模样,有镶嵌了果仁的,有滚了芝麻的,还有那剔透晶莹,乍眼看去犹如琥珀般透明的。萧墨存瞧着小宝儿欢喜得亮晶晶的眼,知道他毕竟是小孩儿心性,逢年过节的,太监的分例也到不得他头上,心里怜他孤苦,捻起一块,送他嘴边,温言道:“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