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里借来的书。菲不断地斟本,鲍勃沉浸在另一本也是从图书馆借来的书里,这时

候小一点的孩子们在计划着明天干些什么。学校已开始放漫长的暑假了,孩子们也

都闲散下来,急于着手去干分派给他们的园前屋后的零杂活儿。鲍勃要在必要的时

候去涂后一道漆,杰克和休吉负责柴堆、搞屋外的修建活儿和挤奶;散图尔特照看

蔬菜,这些活儿与念书这件可怕的事儿比起来,可以说是像玩儿那样轻轻松子。帕

迪时不时地把头从书上抬起来,给他们再加上些活儿。而菲奥娜一言不发;弗兰克

疲乏地倒在椅子上,一杯又一杯地呷着茶。

最后;菲招呼梅吉坐到一把高凳上,在打发她和斯图尔特以及体吉去一起睡觉

之前,用手帕扎起她的头发,这是每晚必做的事。杰克和鲍勃打了个招呼,就到外

面喂狗去了。弗兰克把梅吉的娃娃拿到橱桌上,把头发重新粘了上去。帕德里克伸

了个懒腰,合上书,把烟斗放进了一个巨大的、闪着螺初光的贝壳里,这东西是用

来当烟灰缸的。

“哦,孩子妈,我要去睡了。”

“晚安,帕迪。”

菲奥娜收拾起餐桌上盘碟,从墙上的钩子上取下一只大马口铁盆。她把盆放在

弗兰克用着的案台的另一头,再从炉子上提下那个教敦实实的铸铁水壶,往盆里倒

热水。兑进冒着热汽的热水中的冷水是从一只旧煤油桶里倒出来的。随后,她把一

个装着肥皂的铁丝篮在盆里来回涮了涮,便开始洗盘子,涮盘子,把它们靠着杯子

搭好。

弗兰克头也不抬地修着那个布娃娃,可是在盘子摄得越来越高的时候,他默不

作声地站起身来,取下一条毛巾,把盘子擦干。他在圆桌和碗柜之间来回走着,带

着对这种劳作久已熟悉的轻巧神情。他和他的妈妈是冒天下之大韪。不过偷着这样

做的,因为在帕迪统辖的天地里,适当的分工是一条最严厉的法规。家务活是女人

家的事,这是没二话的。女人的活不许家里的男人沾手。可是,每天晚上,在帕迪

上床睡觉以后,弗兰克总要帮帮他妈妈。菲为了能让他这样做,就故意拖延洗盘子

的时间一直到他们听见帕迪的拖鞋落在地板上的沉重的声音。他脱了拖鞋就决不再

到回房里来了。

菲温柔地望着弗兰克。“我真不知道没有你,我该怎么过,弗兰克。可你不该

干,到早晨你会疲乏之极的。”

“没关系,妈妈。擦几个盘子累不死我。你够辛苦了,给你帮的忙也够少的了。”

“弗兰克,那是该我于的事,我不在乎。”

“我真希望有朝一日咱们能富起来,那样你就可以雇个女佣人了。”

“那是痴心妄想。”那将那双沾着肥皂的发红的手在洗碗布上擦了擦,然后往

腰眼上一样,叹道。她的两眼停在了她儿子身上,隐隐地流露出忧虑的神色。她意

识到,他那强烈的不满,超过了一个劳动者对命运的正常的抱怨。“弗兰克,别心

比天高了,这只会招来烦恼。我们是干活吃饭的人,也就是说我们富不了,也不会

有女佣人。满足于你的现状和你现有的东西吧。在你说那种话的时候,你是在导没

你爸爸,这不是他应得的,这个你心里明白。他既不喝酒,也不赌钱,辛辛苦苦地

干活儿都是为了咱们。他挣的钱连一个子儿也没进自己的腰包,统统都给咱们了。”

他那肌r发达的肩旁不耐烦地耸了起来,那张黝黑的脸变得严峻而又冷酷。

“为什么期望过上比做苦工更好些的日子就如此要不得呢?我不明白,想让你使上

个佣人有什么不对。”

“错就错在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我们没有钱供你上学,要是你上不了学,

你怎么能过的比卖力气的人更好呢?你的口音,你的衣服,你的双手都说明你是个

靠干活挣饭吃的人。可是手上长茧子并不丢人。就像你爸说的,一个人手上有茧子,

你就知道他是个老实人。”

弗兰克耸了耸肩,不再说什么了,盘子都已经放好,菲取出了针线筐,在火边

那把帕迪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弗兰克又回去修布娃娃了。

“可怜的小梅吉!”他突然说道。

“怎么了?”

“今天,那些讨厌的小鬼头拉扯她的布娃娃时,她站在那儿哭着,象是她的整

个世界被扯成了碎片似的。”他低眼看着那布娃娃,她的头发又重新粘上去了。

“艾格尼丝!她是从哪儿找来这样一个名字的啊?”

“我猜她一定是听我说起过艾格尼丝·福蒂斯丘—斯迈思。”

“我把娃娃还给她的时候,她往它的脑壳里望了一眼,几乎给吓死了。不知道

娃娃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吓着她了,我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梅吉老是看见实际上并不存在东西。”

“没有钱让小孩子们去上学,真是可怜。他们多聪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