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就住在我家的对门,都在四楼。巧的是,女主人也很漂亮,而且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眼睛大大的,好可爱。男主人在五交化公司当采购,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单位的效益逐年下降,他又想不出新招来,家里全靠女主人在百货公司上班的工资过活,生活就困难了。最近常能听到他家里的吵闹声。有句话叫作“贫贱夫妻百事哀”,听大人们说,过日子要是没了钱,还怎么个过法呀。

冰凉的感觉弥漫全身,我在黑暗里睁眼看了个清楚,周围满是霜雪一般的东西,离我不远的地方是些瓶瓶钵钵之类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已经固体化。我感觉意识里有声音问我要不要升温保护,我认为这是很新鲜的事情,便拒绝了升温,看结果能把我怎么样。在越来越人的寒气里,我只觉四肢越来越僵,本是半坐着的我逐渐展开身体,脑袋搁在了那些瓶钵上,但意识越来越清醒,有一种什么东西迅速地浸入我的身体,那是来自瓶钵中的物体。这些东西的浸入,使我觉得可以控制自己的意识了。比如,我想看看自己这样下去的结果,眼前就呈现出杀手那张沮丧的脸;我想知道妈妈再找不到我的反应,却看到她笑盈盈的脸。

医院是不能呆的,再让人参观下去,爸妈会疯掉的。他们便强扎挣着早早出院回家,那位男老医生威胁说:“好好养着孩子啊,别犯弃婴罪。”爸爸听了浑身哆嗦,也许是这话正打在他的要害上。那医生又说:“要是你们觉得生活困难,也可以送来让我们养着。”妈妈听了,一直闭着的眼睛一亮,s出希望的光芒。但爸爸更聪明,不愿意把一个证据似的东西送到别人手里,一声不吭地抱着我走出产房。还是那位主张弃掉我的好心人跟上来,叹口气说:“刚出生的孩子是不容易养的,出生三天后才能保住半条命呢。千万要小心啊,别让他奶水呛着,让被子一类的东西堵着,更别染什么毛病啊,人嫩,脆着呢。”爸爸听了,居然鞠躬连声说了谢谢。

超市方目瞪口呆,矮胖子羞愧难当,恨不得地下找个缝钻进去;经理瞠目结舌,无话可说,任满头大汗直淌;他们找来当拉拉队的人大出意料,讥笑纷纷。法官也百思不得其解,这带子与上次放的大相径庭呀,但限于科技水平,他们不敢质疑录像带。倒是那位律师久经阵仗,依然固守阵地,大喊录像带有问题,可再放一遍依然如故。法官很生气,说录像带作为案件证据,他们是依法严格保存的,问律师是不是怀疑法院捣了鬼。律师便是再有三个胆,也不敢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更何况,谁也没能耐弄这样的假呀——让小英、我、矮胖子和铁门再次配合,摄下这样的像。哈哈——庭审结果:铁门无过错,超市必须立即恢复铁门的工作,并向铁门赔礼道歉,退还罚款三千,并赔偿一千元。至于超市给小英的赔偿,庭下商议解决,后来超市又给了小英一万块钱,当然有多半是冲着刘市长。那个矮胖子栽脏陷害并贼喊捉贼,另行立案处理了。

大获全胜,史斌对我另眼相看了。我却表现出空前的幼稚,贪玩、贪吃,糟蹋东西,有时莫名其妙地哭。使得无神论者史斌开始怀疑是不是上帝在暗中支持铁门。矮胖子岂肯善罢某休,暗中派人报复小英,你想他们能得逞?哪个来的人不是灰头土脸,伤残而归,大呼有鬼。当然,矮胖子报复的主要对象是史斌。

也该史斌露脸,这位在特种部队服役五年的小伙子,像表演一般,三次打退突然袭击他的众多打手,一次在偏僻的公路上,一次在公共汽车上,还有一次,干脆就在市中心的广场上。有几个亲眼看到的邻居说,比看成龙的武打片还过瘾呢。渐渐地,大家才知道,史斌当兵前已经是市武校的高才生,有祖传绝技呢。人怕出名猪怕壮,不少黑道打手并不服气,私下找他较量,全部铩羽而归;也有武林高手找他切磋技艺,但没有人说打败过他。有大公司出钱聘他当保安部主任,他不干;有大老板请他保镖,他拒绝;市武校要他任教练,他推辞。他本来是不想通过会打杀出名,可大家都以为他是想抬高身价。最感到恐惧的是黑道,有人送他钱,有人请他酒,还有人送他房子,送他汽车。这个人出身清贫,行事正直,复员后正在找单位,却接连碰壁,连恋了两年的对象近期也吹了。要不是为朋友铁门两肋c刀,不知道会平凡到什么时候。他的最大缺点就是义气,开始也拒绝那些黑道对他的捧和追,可后来渐渐招架不住了,于是,食有鱼出有车入有房家有妻了。后来听说,大半商铺有他的股份,市里跑省城和各县的客运车有一半是他的。他还开赌场,开讨债公司。街上的混混,出出进进口中架着“斌哥”的名,好威风啊。公安局和法院处理不了的纠纷,只要找到斌哥,很快就会摆平,谁敢不服啊?

相比之下,铁门就平凡得多了,尽管他已经升任了保安部主任。他很感激小英能为他出庭作证,来我家找过几次小英,还买东西送她,如此几次,两人就熟了。一次,小英问他:“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铁门睁大眼睛,看着小英,看得小英浑身不自在,说:“人家问你话呢,你那双贼眼,老在人家身上扫来扫去看什么呀?”铁门脸一红,低着头笑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叫铁门啊。”小英哈哈笑着说:“你骗谁呀,还不是因为你保安当得好,能抓贼,人家才这样称呼你的吗?”铁门正色说:“没有骗你,我真的姓铁,叫铁门。”他憨憨地笑着告诉小英,并不是因为他看门看得紧才有这名的。相反,一位亲戚介绍他到超市当保安时说:“你们不就是想看好门不让贼偷吗?我这亲戚可是铁门啊。”超市就欣然聘用了他。他想,可不能埋没了这“铁门”两字,从此努力工作,一丝不苟,再加上他天性聪明,果真把个安全门给看得铁门一般,不少自以为偷盗手段高明的贼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平心而论,铁门长得一表人才。不知道他是真的感激小英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三天两头到我家找小英,当然,他不忘给我买点小东西讨好。但我不和他多说话,只说声“谢谢”就玩我的玩具发我的呆,他也乐得能和小英专心对话。小英也吃得白白净净,穿得整整齐齐,全没有了乡下女子的样子。妈妈下班回来,不管在院子里还是在家里看到铁门,都会抿嘴一笑,每当看到妈妈的笑,铁门像是被看穿心思般红了脸。妈妈有意无意地在小英面前提起铁门说:“超市那个保安挺有良心呀,不断地来看你感谢你,烦不烦呀?”小英抑住笑,装出平淡的样子说:“他想来就来呗,我才懒得管他呢。”妈妈心里明白了,就什么也不再说了。

冬去春来,铁门终于向小英提出了结婚的要求。那天,铁门是带了鲜花来的,小英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铁门一走,小英就丢下我,冲进卧室里,砰的一声关上门,半天没有出来。妈妈下班回来后,她才从卧室里出来,两只眼睛红肿着,像泡过水的桃子一样。妈妈看见桌上的花,问:“铁门送的?”小英点点头,笑了,妈妈也笑了。

小英要结婚了,结了婚当然就要从我家搬出去了。我有点失落,整天看着小英不说话。小英却不管我听懂听不懂,一个劲地和我描述她的未来,结婚后找个工作,两人一起挣钱,攒了钱买房子,然后生个小宝宝,就是城市人了。她说着,幸福的脸蛋飞着红,陶醉了。我问:“小英姐姐,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小英一愣,半天不说话,末了才言不由衷地说:“要不,姐姐就不结婚了;要不,姐姐结了婚也不上班,继续带你玩。”

有天,铁门兴冲冲地来了,拿出两个钥匙给小英——一把是小车钥匙,一把是楼房钥匙。小英弄明白是史斌送的。低下头说:“铁门啊,这礼咱们受不起,你还给他吧。”铁门急了,问她什么意思,小英抬头望着铁门说:“铁门,我愿意跟着你吃苦。我喜欢坐汽车,可我只坐你给我买的车;我也喜欢住楼房,但我只住我俩花钱买的房。”铁门的手抖了几下,咬着嘴唇说:“小英,我明白你。”说完就匆匆地走了。小英站在阳台上,久久地看着他的身影。

小英回头问我:“小铁人,姐姐做的对吗?”我哪里知道她对还是不对,我又何必管她对还是不对。我只是傻傻地笑,她落泪了,俯下身,在我脸上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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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铁人九

舅舅来到了我家。

舅舅是妈妈的同父异母弟弟,当年后母对妈妈极不好,妈妈和爸爸婚后几乎没有回过娘家,舅舅就和妈妈很生疏。可现在妈妈的身边,除了我就没有什么亲人了,舅舅的到来也使她很高兴。舅舅从小就迷戏,迷的是戏里的化妆,在读书人的眼里,多少有点不登大雅之堂。高中毕业后,复读两年,勉强考了一所警察学校,中专,毕业一年了,找不着单位,这才跑来找妈妈想办法了。

舅舅个头、身材、相貌都很一般,郁郁寡欢,沉闷少言。来家的第三天晚上,才啃啃哧哧地把意思和妈妈说了,他说:“听说,你和刘市长挺——挺熟的,所以——所以——”这话使妈妈脸色一暗,舅舅赶忙住嘴了。

睡下后妈妈流了好久的泪,她又起身给爸爸打电话,说:“我弟弟的事你能不能帮忙,要是不能,我就只好找别人帮了,我好歹只有这一个弟弟呀。”爸爸在电话里表示爱莫能助。妈妈又说:“你也不回家看看你的儿子,他是你的儿子。”妈妈把“你的”二字咬得很重,爸爸在电话里保持沉默,妈妈就缓缓地放下电话了。不管他流多少泪,舅舅的事情总得帮忙的,这样的事情,只要她肯求人,刘市长肯定能帮忙的。一周后,舅舅就到一个派出所报到上班了。身着警服的舅舅很快变得英俊点了,也威风了不少。

可舅舅却做不了一个称职的警察,也许是他工作方法不当,也许是当地人欺生,经常弄得灰头土脸的。有一次,被人请酒后,竟然把警g和手铐都丢了,幸亏他没有枪。警察丢了这些,就像士兵丢了枪,是丢人丢职的事,舅舅很害怕,不敢声张,跑来找妈妈。妈妈又气又急,除了流泪,没有办法。还是小英见义勇为,给史斌打了个电话,一小时不到,就有人把两样东西送到我家来了。

舅舅对我还是挺好的,经常买吃的和玩具送我。我这人啊,挺孤独的,但架不住别人对我好。我都两岁多了,对我好的人,也只有妈妈、小英、佳佳三个人,再就是舅舅了。由于舅舅关系特殊,在他上班三个月后所里就给他配了摩托,呵,这下他更神气了。可神气了没几天,摩托车丢了。

小英和铁门旅游置办结婚的东西去了,妈妈还是六神无主,这事即使求刘市长,她也未必有什么办法,何况很丢脸的。该我助人为乐了吧!我拿起电话,拔通了史斌,这小子还很仗义,见是我家的号码,马上就接了。我告诉他,我是小铁人,他哈哈地笑了,说小铁人啊,你是我的好朋友了,我还等你长大了和我结拜呢。我告诉他,我舅舅的摩托车不见了,他让我舅舅接电话,问了丢车的地点和时间,就让舅舅安心在家等待。果然,又是一小时不到,楼下有人喊,让舅舅下去取摩托。这史斌,够哥们啊!这以后,舅舅还出过几次事,我都懒得给史斌打电话了,只要舅舅挂个电话过去,照样管用。不过,这接二连三的出事,我感觉不大对劲了,便查了史斌的心事。哦,这小子多贼呀,原来是故意造了么多事端要笼络舅舅的人心呢,想为自己铺条路。哼,我还以为他是仗义呢。但我也懒得戳穿他,要是让我去计较这些俗事,还不把我累死呀。

小英和铁门旅游回来不久,有天舅舅突然来到家里,告诉我们,史斌出事了。小英忙打电话找回铁门,铁门给史斌挂电话过去——关机,又给铁门的几个哥儿们挂过去,证实舅舅说的是真的——史斌杀了人。

史斌成名之前,这市里黑道是有老大的。我们这里是一所不大的地级市,所谓黑道,也只是街头的地痞流氓而已,和电影电视中的黑道比,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的。原来的黑道老大其实并没什么了不起,并不五大三粗身怀绝技,也不豪气干云聪明过人,他有两样本事:一是不怕死,二是心眼狠。比如,他和别人打架,十次有九次是败仗,可这小子有种,屡败屡战,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冲到你面前,说“打啊打啊”,你若是累了或者怕了,住了手,他就问你:“不打了吗,你不打我就打了啊?”然后就动手了,他动手可不一般,专拣人重要的部位下手,又准又狠,大多数人都禁住他这样无赖,渐渐就成就了他的威名。但他震慑流氓们用的却是另一手:这小子因为打伤了人被收容,押送他的武警是新战士,见他身单力薄,也就没有多大的戒心。他见有机可乘,就装病,趁武警给他买药时,跳车逃了。公安局找到他家里,让他父亲协助找人,他父亲找到他的藏身之所,要拉他去投案,他一狠心,便刺了父亲两刀。这事传出去,流氓们都认为,他连自己的爹都敢刺,还会怕谁呢,太有种了,便都对他佩服得了不得。巧的是,有天晚上,几个警察喝多了酒,把车翻到排水沟里,恰好被他碰到,便邀了人把这几个警察抬送到医院,说这几人是追他时翻了车。这几个警察非但没受处分,反而得了嘉奖。这下得了,他不再被追捕了,反而和警察成了铁哥们。你说,这样的人能不做黑道老大吗?

可毕竟身在黑道,风险多多,一次受同伙牵连,他还是被判刑入狱了。他走后,市里的黑道就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史斌就在这时脱颖而出的。这小子有本事,坐了不到一年牢就出来了,当然会和史斌发生争夺老大的战斗。两人都是不甘人下的人,都有一帮弟兄捧着抬着,又都想显示自己的骨气胆气,没在暗地里使坏,而是面对面的决斗。你想,以史斌的身手,那家伙如何是对手,可那家伙的特点就是不怕死啊,史斌这类人最对付不了这样的人了。你一千次将他击倒在地,他就能一千零一次地站起来,凑到你脸前让你打。那一次,这家伙带着满脸血污,喘着气东倒西歪往史斌怀里钻,嚷着,除非你小子杀了我,要不就得跪在地上喊爷爷。史斌出身武林,中国的武士精神,点到为止,败即认输,哪有这样胡打胡缠、死不认输的。史斌气炸了,他实在没有办法,于是拔出了刀。

史斌出逃了,没忘他的义气,没有给铁门打电话,怕连累朋友。可急坏了铁门,四处打听,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将他查了再三,刑警们也来过我家,问过小英。

舅舅有点兴奋,他来到我家,把我举起来,问我:“小铁人啊,你说舅舅能不能抓到史斌?”我们这里有个乡俗——小孩子口里吐真言,谁家要是有什么事情,就问不懂事的孩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往往有好预兆。我却并非不懂事,问舅舅:“你为什么要抓史斌呢?”舅舅只不过是想宣泄一下他的想法而已,根本没料到我会问他,怔了一怔说,把我放下来说:“史斌是通缉犯呀,舅舅要是抓到了他,可就立大功了。”又点着我的鼻子说:“你不懂了,让罪犯逍遥法外,是人民警察的失职啊。”我哪懂什么职不职的,只知道史斌帮过舅舅,现在舅舅给我上起了课,滔滔不绝地讲什么法不容情,大义灭亲。我才明白,他是讲给小英听的。

妈妈回来后,舅舅又凑近妈妈,神秘地讲了半天,妈妈直点头。我懒得探听他们说什么,估计是讲抓史斌的事。隔天,妈妈给我穿衣服,叹气说:“你舅舅要去抓史斌,凭他那本事,怕是史斌把他给抓了,该怎么办呀?”我吃了一惊,妈妈和我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我的意识根本就探测不到妈妈的意图,但我看到妈妈看我的眼睛是清澈的,认真的。我明白,尽管我装出幼稚无知的样子,但妈妈心明如镜,知道她的儿子是什么角色。我点点头,妈妈就给舅舅打了电话,让他下班后无论如何来一趟。

舅舅果然来了,没忘送我好吃的。小英不大满意舅舅,一是因为舅舅给我买的好东西超过了她,二是因为他想抓史斌,就躲出去了。我问舅舅:“你真的要去抓史斌吗?”舅舅笑着说:“小铁人也关心起舅舅来了啊,舅舅要是成功了,就给小铁人买更多的好东西。”我送一颗山楂果给舅舅:“舅舅,你把它吃了,就厉害了,能抓住史斌的。”舅舅笑着看我:“我这外甥多亲啊,好吧,舅舅听你的,把它吃了,能抓住史斌,立大功。”和我玩了一会儿,妈妈回来了,对舅舅说了些关照的话,问:“和小铁人道过别了吗?”舅舅告诉妈妈,小铁人说他会成功的,还送他山楂果吃。妈妈满意地笑了。舅舅临走时,冲我伸出两个指头,拼成“胜利”形状,我祝舅舅成功。

派出所原本没有缉凶任务,是舅舅主动请缨,说罪犯是他们片上出事的,要是能抓捕归案,就立大功了。所长也动心了,他估计舅舅不可能抓到史斌,但只要参与了,也表现了派出所的热心呀,便派了另一名女干警协助舅舅,其实是管住舅舅,别让他太冒险。

舅舅做了充分的准备,就和女干警齐小霞化装出发了。

三百里外的县城,正是炎夏,人们闲着无事,便在下午稍凉时到街上遛达,集市还是蛮红火的。新来了耍杂的,叫“百变活人”,让县城里的人开了眼界。耍杂的当街挂起黑色布幔,围成更衣室大小,他钻进去时是一个年轻人,钻出来时就是一个中年人了,再次钻出时又成了一个驼背老头。时而皮肤白皙,时而面色蜡黄,时而满面红光,胡子或是上唇一撮,或是满脸络腮,或是颌下飘飘。至于那个女的,有时是漂亮姑娘,有时是丑陋中妇,有时则是白发婆婆。从布幔里进进出出的只有两人,却似乎有数十人合作演出,看得观众目瞪口呆。可惜的是,收到的钱却不多,远远比不上叫好声。

入夜,卖杂耍的两人找了一处偏僻的旅店住下,第二天再换一个县城演出,有时也到村里,但在村里的收入比县城更差。这样走一处演一处,花样层出不穷,挣钱却少得可怜。

这天夜里,两人再次入住小旅店时,有人上门盘查了。

“你们为什么分开住,不在一起?”来人说自己是警察,就开始了盘问。

男的说:“我们是兄妹,不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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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一起不方便。当然,要是找不着店,求宿的话,也只能住在一起了。”

“你们为什么只选偏僻的地方住呢?”警察又问。

“地方偏僻价钱贱呗,还不是为了省钱。”男的回答。

“那又为什么只在乡下演出不到城市呢?”警察还问。

“城里管理严格,没地方演出呀。”男的叹口气,“再说,城里高人多,我们这些本事,怕被人家看穿。”

“那挣钱不多,你们就满意了?”警察问。

“怎么会满意?”女的c嘴,“再走走看,要是就这样子,宁可回家。”

“是呀是呀,”男的也说,“还比不上开间杂货铺来钱呢。”

“要是有人包场,每场一百,你们演不?”警察盯着他们问。

“演啊演啊,这么多钱,傻瓜才不演。”男的抢着说。“警察大哥你别逗了,”女的说,“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警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拿在手里抖弄着:“怎么样,钱在这里,演一场吗?”

男的嘿嘿笑着:“警察大哥,你想看,说一声就行,我们哪敢收你的钱呢?”女的略显紧张,说:“是呀是呀,你快把钱装回去吧。”

“我不是警察。”警察说,“你们也别紧张。”

“那——你是——”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我是什么人没关系,我只想看你们的表演。”警察说着,又拿出一张钱,拍在桌上,“加码了,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