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景昭道:“若在城门送,于大人岂不是听不到这《y关》了。”于仲仪笑道:“如此一来,下官算是借了殿下与潘兄的光,白听了一曲。”

潘濯缩了一下,将两人分开些。嘴角忽又勾了勾,缓道:“我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景昭隐隐觉得不妙,又听他道:“昨日我遣人往吏部递了请调书,随军赴边——你说景熙会不会准?”

之前虽是夜夜同榻,却因顾忌着潘濯的身t不敢妄动,于是半夜里常常邪火蔓烧苦不堪言。

九月二十八,立冬已经过了七日。

一瞬间,世界重新有了温度和se彩,一切都熠熠地发起光晕来。

两人又留了大半个时辰。白琚临走时行礼说能不能每日都来看看,听景昭答应说“好”才忧心忡忡地去了。

自从赵远进来时就浮在半空的心绪,此时终于落定,直落进了油锅里。这j日积下来的疲累苦楚此时统统压上来,连喘口气都有些无力了。

泰王脸se骤然变得难看,直想踹死那j个做事不g净漏洞百出的,又想把陆含章活活撕了。这j日在王府宴请刑部官员,陆含章次次到场,且对此事的谋划商议十分热衷,自己甚至对陆含章颇为欣赏。居然被他蒙了!

强弱高下立现。

一位持着太祖皇帝的御赐铁券,带着京畿卫,拿着尚书省官印的从三品户部右侍郎。

等到了第二日傍晚,天se渐渐浓黑,隐约能见到固州小栗县的驿馆远远嵌在昏hse的道路尽头。

残灯昏暗风影摇曳,潘濯翻看手中账目,良久道:“小常,你可有胆量随我走一趟。”

皇帝气se不好,精神却还不错,算是龙颜大悦。待看到了最后一个,却是领了一对美姬上来。内监回禀道:“绮州知州巴单郗恭祝陛下万寿,献曼陀舞姬二,善异族奉酒之舞。”

满室都是yc的苦味,寂静持续了很长时间。

景昭道:“太傅大人哪里的话。太傅乃是朝中砥柱,定要安心养病。学生改日再来看望太傅。”说罢转身朝潘濯俯下身去,压着嗓子轻声问:“起得来么。”

无论多么幽暗沉重的夜,总能找到那么一丝光亮,或近或远地伴着你在黑暗中继续迈步前行。

回复亦一字:安。

两人又沿原路返回。暗道中,连墙侧缝隙里的微光大多都已消失了——因为客人多已回去了,不回去的也熄了灯火都去做些ai做的事儿了。于是只能在黑暗中慢慢地走,耳边不时飘来些让人脸红耳热的声音。纵然潘濯走的熟练,却因脚下黑暗又喝了些酒,走到一个岔路时仍顿了一下脚步。景昭在侧后随着,根本不熟悉路线,这个突然的停顿让他轻而短暂地撞上了潘濯。

景昭看着他一口一口慢慢吃完了,又道:“东西了。”

j件事搭在一处,潘濯便猜出个大概,一伸手,两根手指已扒拉开了白琚的领口。果然,白瓷似的脖颈上嵌着个牙印,周围j点红痕。眼见白琚一派颓然,潘濯想笑又不敢,只得语重心长道:“好啦好啦,过j天就消了。你这别扭小媳f样子给他看见了岂不是更丢人……”白琚猛地坐起,一巴掌砰地拍在榻上:“老子早晚要压回来!”一chou气又倒回去。

第二日,潘素问带了儿子跪在厅里听宫中太监宣了旨。

满耳娇声软语里刚走了j步,忽觉得一侧有道目光紧随着自己。一转身定住脚步,透过嘈杂的人堆,恰又与他四目相对。

白琚接道:“也不是没有的,不过是缺了j把力。朝中现下的政策是不得不为,圣上病笃,改天换日,免不了摇荡。阿濯,你看上面如何?”

景昭看着他远了,朝潘濯走近j步,轻道:“我晚间备了水酒,不知探花可否同饮?”潘濯一脸歉se十足诚恳,为难道:“着实对不住二皇子,今晚有些个朋友设席庆贺,我已是应了……改日定当备酒与二皇子赔罪。”心道:今日我已是两顿没吃好了,剩下的一顿还要给自己找罪受么?何况刚刚定了酉时会面。

探花

琼林宴,那是天下多少士子们穷其一生梦寐以求的一顿饭。

这次却是白琚开了口:“你既是为恩科而来,不如,且到我府上暂住吧。”顿了顿又补上一句,“阿濯那边,也可以。”这人非是腐儒庸才,不如先招揽了,白大人此时本意如此。

上下联各引了《倾杯乐》《玉人歌》两个词牌;说的是人生苦短,不如尽赏美酒丝竹之乐。字句间又暗合了这楼里的两类营生。两行字迹风驰电掣,回转自如,极尽笔下精妙。

潘濯轻笑了声,“不怕装过了头,只怕装不像嘛。”捏了酒壶过来斟上两杯,拿了小巧玲珑的白瓷酒杯在手心里转,“如今不就等着这殿试的榜张出来么。到时候一脚踩进这仕途,还得请白兄、白公子、白大人您多多提点。”讲到后半句已换了一脸促狭的表情,一嘴揶揄的口气,分明在调侃白琚。

潘濯搁了茶盏,笑道:“这世间偶遇本就是巧事,赵公子既事出有因,在下又怎能不成人之美?”说着,眼睛无意间又掠过赵景腰间的玉佩,看向面上。

“翟主簿”笑了,然后揖别道:“是,后会有期。”

墙边的影子一闪而过。

p刻,乌库王哈穆勒在寝宫见到了回返的探子。窥伺整夜后得到的成果是,金州使与羯卑人密会整夜,j谈饮酒,两人不时以指沾酒在桌上写写画画,似是相谈甚欢。

哈穆勒捻了捻下巴上蜷曲的胡子,咂了咂嘴。“请金州的使臣过来一趟吧,去多备一份早点。”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们羯卑人能做的,我都可以加倍做出来。

潘濯回到金州大营的时候,已经是元月初六的午后。

景昭、赵显之诸人已经静候在帐中。

天se近昏的时候,赵显之带着副将先辞别了帐内,转身去了。不多时,景昭与潘濯也掀帘出来。

景昭道:“你现在回去睡一觉,好好歇了,晚上将饭送去你帐里便是。”潘濯捏了捏肩颈,早就哑了喉咙,“也觉不得多累,我现在须去看看我的心肝儿。”说着便摆摆手往营地后面走,景昭只得苦笑着叮嘱:“小心站远些……”

潘濯的心肝儿是匹马。

打下金州之后,景昭先g了两件事。一件是软禁了监军于仲仪,另一件就是大力罗军马。

中原的马匹多是挽马,即使是军马,也被长期的杂j繁衍弄混了血统,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