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演完了,台上台下的都该散场了。

笺纸被取了呈上去,周未晞先拈了一张,见上面是仵作写的尸状、死因。

常予溪立马挡在潘濯正前,一柄雁翎刀横过身前。他看着马队中为首的一人,沉声道:“何雷。”

譬如,“合格”的刑吏可以j十板子下去打不烂一块豆腐的p,也能一板子敲碎包了层纸的砖头,纸却分毫无损。所谓“mao板”便是不打磨的笞刑竹板,上面全是木茬倒刺,叫人外伤内伤一锅炖。

白琚痛苦道:“他走的时候就半死不活了。就他那个挣死做绝的x子,只怕东西能回来,他回……”陆含章挨着他苦笑道:“我怎么说的来着,你怎么老往沟里想。你不是一直想压我一次么,等阿濯回来我就让你上一次,多喜庆。”

夜半甫过,潘濯得信再访礼部尚书府,周未晞执手相送至府门。

还有八日便是中秋,景昭又回到宫中,再没来过府里探望。

日入时分,潘濯果然起了烧,灌了y又昏昏沉沉躺下。天黑透时下人将浴桶抬进来,倒进去一大包孟孝顗开的y材,又调好了热水。彩袖玉钟扶着他起身更了衣,便泡进y汤里发汗。潘濯在水里坐稳妥了,便让两个丫头出去歇着,自己倚着桶边揉捏关节,闭目养神。

潘濯紧绷着脊背,直挺挺跪在庭下,s衣贴身滴水,膝盖衣摆都浸在水里。一动不动,如同石雕铜铸。

灯火闪了一闪,门外树枝簌簌地响。景昭起身走道潘濯身旁,柔声道:“今晚你也不必回去。夜路多险,谨防有变。”

泰王返回厅里时,就见潘泱立在桌边垂目沉思,两个佩着刀刃的侍卫立在屏风边。潘泱抬头道:“好在他应承了,我大哥还是识时务的。不过也不可尽信。”景熙又拿了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折腾不出什么,我先回宫,明日请潘相来王府一趟罢。”

潘濯看着酒盅但笑不语。因是微微垂着首,被桌上的描金并蒂莲花烛的火光照着,弯弯的眼尾,睫下的y影都分外明显起来,原本就显得风流多情的一双眼平添了奇诡的妖娆。

潘濯忽然觉得心里难受得很。此时似是应该说“多谢殿下挂怀”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倒是眼里已有些热意,忙垂了眼帘遮掩住,只看住面前的碗,碗里的面。这个人,总能让自己张不开嘴。

潘濯心下大疑,一脚迈进去。

楼下四个侍从立刻起身迎上,跟着景昭出门。潘濯往西刚送了j步,景昭忽地转身扶住了他的肩膀,生生止住了两人的脚步。目光凝在潘濯的脸上,低声道:“夜凉露重,不必送了。”停了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你求的是什么。阿濯,来日方长。”深深看了一眼,转身离去,身后四个侍从利落跟上。

花有清香月有y,歌馆楼台夜沉沉,正是一刻千金的好时候。

白琚开口道:“玉人楼现下的东家是阿濯的人,联络议事都在这里。你来之前,这边刚得了消息,除了一甲前三,新科上来的进士多已下放地方,少数j个进了翰林,”又转过来看了一眼陆含章,“景熙那边不知我们j好,已大约定了你供职刑部,具t职位现下不甚清楚。”

只见潘濯悠然道:“应惜醇味无人享,旧fqxs地重邀再举觞。”“醇”没了“享”,便是酉时;还在玉人楼上回的老地方见。

诗越接越长,待这一轮到了潘濯这里,还未张口,却见天子摆摆手,龙颜大悦:“朕记得古时探花郎皆选风姿特秀者,入园为天子探花;朕今日见了,方觉出古人之风雅,当真不愧这探花二字!”潘濯心道这是要开始拿我开涮了么。皇帝兴致正酣,转头吩咐到:“景明啊,你到院中取支花来,朕今日也效一回古人风雅。”

启佑九年的寿宁节,是个格外吉庆的日子。

窗外正是金乌西坠,红艶艶沉甸甸的一颗夕y正压在天边,将天地都染上了浓重的血se。一时间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只见白壁之上两行c字:

潘濯晃荡着玉佩,觉得有些郁卒。

一低头却看见他腰上坠的玉佩,并非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却是枚小巧的和田青玉,雕作流水卷澜纹。心头一震,顿时清明,屏风啊屏风,你我今生无缘,此次是不得不让了。

过了半盏茶时间,y终于喂完了。拿s巾沾了嘴角,小心地扶着他躺下,再盖好被子。景昭走到桌边来,将空了的y碗搁下,略带疲惫道:“他牙关一直咬着,汤匙喂不进去。”一整日内外折腾下来,景昭自己也有些吃不消,脸se已是发白。

两人凑过去看了看潘濯,发现除了洗去血迹解了头发之外还是老样子,便也叹口气坐下。

三人又商议了些各处的消息状况,夜中将近才告辞离开。

景昭吩咐婢仆退下,返身坐到床边,慢慢解衣躺上靠外的半边床。

桌上的烛泪从缠花烛台上挂下来,火苗有些摇曳;案边的铜炉上缭绕了j缕玉华香的青烟,淡香盈远。景昭侧身躺着,伸出手抚了抚潘濯的脸颊。人明明就在身边,正与自己共枕同衾,却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视线中的一切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