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若诚默然不语。

范先生捏了捏钱袋,估摸钱还够用,点头道:“有劳了。”

薛方仲笑着拍了拍侍卫的肩膀,转身向宫内走去。

吴安然喝道:“糊涂。即使你大哥身边一人也没有,他也是楚府的大公子。回到南线大营后,总有些不得志之人会投靠于他。那南线大营统领又是你们三兄弟的堂舅,你大哥又不是无能之辈,迟早会手掌重兵,到时你可就悔之晚矣。”

吴安然听楚铮语带机锋,欲要反驳,却竟觉得有些顾忌,只好哼了一声道:“楚芳华那妮子已经打探清楚了,你到底去不去?”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就对这女子如此岂惮?莫非只是因为这名字?若是换了张媚娘、李媚娘,楚铮自忖应该没这么闹心吧?可如今这时代又非贞观年间,这帝王之权远不及后世之大,君要臣死君不得不死的愚忠在当今来说简直是个笑话,起码三大世家不会把这当回事。就算此武媚娘是彼武媚娘,也不过是个精通媚功的一个女子罢了,皇上手中都无权,她凭什么来掌握朝中大权?若仅凭武功,楚铮都自信一人出手也可将此女击毙,何况楚王两家还有众多高手。

楚琳走后,宫内顿时寂静下来。楚铮咳嗽一声,正想说话,却见赵敏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楚慎安想了想,道:“论姑娘的姿色,还是万花楼略胜一筹。不过万花楼的女子文静秀气,是朝中那帮文官的最爱,可我们这些禁卫军的大老粗们就最爱来飘香阁,这里的姑娘豪爽,也闹得起来,出来玩不就图个热闹嘛。”

楚天成道:“大哥,云棠和慎平这几个孩子又来烦你了?”

楚铮道:“他原本是有此意,但孩儿苦苦相劝,师父同意不久会回府中。”

见了楚名棠后方令信询问了一下情况,知道这些刺客除了一人外已被全部剿灭,而且已查明刺客的来历,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此事总算了结了,至于皇上那边信不信就由他了。

楚铮向赫连雪和李万山拱手道:“二位都是前辈高人,也该知道今日已是事不可违。赫连前辈想与陆前辈交手也行,陆前辈也不是怕了你,只需命你身后的门人束手就擒,陆前辈当可与你决一死战。”

楚铮颇为满意,点了点头。

楚铮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气茶,道:“京城里出了件大事,徐师叔你应有所耳闻吧?”

楚名棠果然尚未入睡,书房中灯火通明,不时有楚府的下人领着各级官员进进出出。那些官员离开时大都神色凝重,显然是对楚名棠交代之事并无把握。楚铮暗暗庆幸,幸亏那青衣人一时不察,居然身着官府下人的服饰来行刺自己,不然自己对此事也毫无头绪,不过这青衣人恐怕也是无奈之举,若身着平民的衣服,禁卫军已实行城禁,非被处处盘查不可。要怪只怪他本事不行,没能杀了自己,若不是吴安然手下留情,这青衣人反倒为自己所擒了。

“当朝刑部尚书在上朝途中被一群黑衣人当街刺杀,这是我大赵自建国以来从未有过之事,”楚铮向下扫了一眼,“你们蓝堂、紫堂负责打探京城和我大赵境内的情报之事,居然事前毫无消息。这群刺客据说有数十人,若他们是京城人氏,这么多高手聚集在一起你们难道就一无所知?若是他们是由外混入京城的,那你们更是罪不可恕,这么多杀手进了京,如果他们刺杀目标不是梁上允,而是楚家宗主,你们两个说,那鹰堂还有何面目存于世上?!”

青衣人一惊,忙起身退后,顺势一脚将桌子踢翻,满天汁水四处飞溢。楚铮天性爱洁,见状眉头一皱,也后退了数步。

此时已有不少人在四周围观,楚名棠看了看,无意中见到楚铮也在人群中探头探脑的。梁上允出事没多久,鹰堂中人就已报到楚铮处,楚铮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忙带着吴安然和楚芳华四婢来到这里。

楚铮笑道:“孩儿能成为我大赵国最年幼的校尉已是喜出望外,这副将还是日后再说吧。

姬夫人见二人神色怪异,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吴师兄,我天魅门已将魅女武媚娘送到,还请吴师兄别忘了当日万花楼之诺。”说完就转身欲走。

方令信平日关注之事甚多,对此事未曾细想,此时听方中诚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蹊跷,自言自语道:“楚名棠不是还有个幼子吗,可他还未成年啊。”

几人陪着楚名棠说笑着,其余官员都只是远远看着,不敢上前打扰。楚名棠这些日子在朝中呼风唤雨,连吏部尚书汤受望也是说免就免,朝中百官见了他无不胆战心惊。

吴安然知楚铮是想为柳轻如大造声势,笑道:“这就随你吧。”

楚铮吸取方才教训,不再一味猛攻,双拳劲力忽出忽收,但赵敏也心有提防,不再上当,两人一时间竟斗得旗鼓相当。

楚铮一愣,嘿嘿笑了起来。

楚芳华朗声道:“这位前辈,小婢四人为当代鹰堂四剑侍,所习武功只为护得堂主安全,因此招数均是阴狠毒辣,有的甚至是只求同归于尽,小婢功力尚浅,做不到点到为止,请前辈也不必手下留情。”说完,手中剑划过一道长弧,向吴安然劈来。

楚铮森然道:“今日之事,只有此屋三人知道,不可泄露给任何人知晓。记住,是任何人,你明白吗?”

楚名棠道:“老爷子为何发火,前些日子铮儿回来时听说还好好的。”

楚铮冷哼一声:“你们到这踏青园,本公子虽不在此处,但此地仍有可做主之人。”说着指了指柳轻如道:“她就是本公子的妻子,你若是还认我这主人的话,她就是你们的少奶奶,你们来之前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们吗?”

楚铮笑道:“这个徒儿当然知道,不过轻如姐如今已是徒儿的妻子,当然应该叫您师父。”楚铮知道今日娘既然将轻如许给了自己,恐怕不用多久府中上下就会传遍,防人口甚于防川,还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地承认。

楚铮见母亲神情凝重,知道有要事与他说,但有些奇怪为何又将柳轻如三人留下。

“当年老夫初见名棠,就知此子绝非池中之物。秀荷侄女你眼光倒也了得,竟然不顾你父阻拦硬是下嫁给名棠。要知道当时京城多少人在背后笑话你,又有多少人将名棠恨之入骨。”

郭怀没想到楚名棠一如当年,仍直呼他的名字,不由得一呆。

楚夫人白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还叫春盈姐,应叫师母才是。”

王老侯爷哼了一声,命下人将尘封已久的马具和麒麟盔甲取了过来。

王老侯爷问道:“铮儿,有什么事尽可对外公说,只要外公能做到的什么都可答应你。”

楚名棠脸色阴沉:“不管如何,为夫决不能让这支城防军进驻京城附近,否则我楚家存亡全掌控于皇上之手。”

楚天放笑道:“老夫当然明白,当年老夫接任宗主之位时,不但楚氏一族来了有三千人,京中的大臣们也差不多都到了,连先帝也驾临楚府,亲自将世袭逍遥侯的铁卷赐予老夫,那一夜,楚府人山人海,几乎将京城的酒水都喝光了。而名棠你此次接任冷泠清清,自然心中会有所不满。”

楚天成并没有领楚名棠夫妇到楚天放所居的客厅,而是拐了个弯往内走。楚名棠走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熟悉,这不是往祖屋的路吗。

楚铮正准备回房,却见吴安然站在园中水塘边来回踱步。通常吴安然如此模样必有烦心之事,楚铮此刻也不想招惹他,只作未见,低头走了过去。

吴安然走过来一看,只见楚轩和楚原坐在里面呆呆发愣。

楚铮没有体会到楚名棠复杂心情,说道:“我军攻陷南齐水师大营,只不过是今早之事。据洛水大哥和刘将军报,他们把一路上的几个军营也一并铲除了,并命南齐几位降将出面,以水师大营的名义将方圆二十里内的百姓全集中到一处看管了起来。南齐朝庭应该不会如此早知此事,而且他们的援兵也是从各地赶来。此外,堂哥和刘参将还在南岸江边还缴获了数百艘大船,父亲,我们大可先将这三万南齐兵先行运回我江边大营,并逐步向南岸增兵。堂哥他们没有了后顾之忧,完全可以将陆续赶来的南齐分别歼灭。”楚铮对军事懂得不多,但看的影视不少,对解放战争中常用的“围点打援”还是有些印象的。

楚原象不认识二人他们似的看了半天,应了声是转身回营了。

赵琪回礼道:“楚大人客气了,侄女亦是大赵子民,为大赵出力原本便是应该。”

楚铮一听放心了,那肯定不是来寻他的,他还没那么大面子劳驾几千人来找他。

楚铮口中喃喃道:“这简直是渎职,滥用职权!找我一个,至于用这么多人吗。”

春盈对这两师徒整日斗法也看惯了,掩嘴笑道:“你都这么大的人,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魔门中人向来只讲利害,对门户之见却并不是很重视。吴安然仔细研究了“龙象伏魔功”,知道这类正道心法入门并不复杂,练到高深之处也没多少凶险,最注重的修练者的毅力,并无其它捷径,但对楚铮这个怪胎来说,练武者最大的障碍任督二脉已通,练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听到有人走进来,那白衣人转过身子。楚琳打量着他,此人年纪约四十余岁,相貌平凡,神情略显呆滞,可一双眼睛却英气逼人,几乎让人不可直视。

“很奇怪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在那世界我是一个前程似锦的中级官员,二十九岁就成为一个拥有五百万人口大城市的副市长,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美丽的妻子,一个聪明的孩子。那天我正准备回家吃饭,以前老领导突然打来电话,说省里组团去美国考察,我也是其中一员,而且是团里唯一从下面抽调上来的人员。不过现在想来,应该是个极大的不幸吧。”

他已经有些明白了。那个名叫袁若的灵魂进入了这小孩子的身体里,而且与他的思维融为一体,所以他可以听得懂这世界的话,府里的人他也一个一个记起了他们的身份。

留下小刘胖子一群人面面相觑,也没人提议,轰的一声全散了。

楚夫人道:“下月的二十七是皇上的寿辰,听说还要举行一场狩猎,你父亲正为此事操心呢。”

楚铮也知道此事,道:“这些事让礼部的官员去办好了,父亲他老人家管他作甚?皇上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做这死要面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