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如去跑跑马。”

“姑娘。”

你为什么变得这么苍老?如此憔悴?为什么要背叛我?茹蕙现今在哪儿?……

茹蕙摇头:“这个我真猜不着。”

“爷藏在深宅内院儿的人说没就没,服侍的人说死就死,爷就想知道,爷如今脚踏的地面儿究竟是爷的贝勒府,还是人来人往的菜市?事发到如今,整整三天过去,你不仅没把你茹主子找回来,连把她掳走的人是谁都没查到,你这内务总管是怎么当的?”

“如今的祀疫门,每一代只允许有一名传承弟子,传承弟子不能仗恃所学闻达天下,必须隐匿尘世,唯一责任便是承担起祀疫门的传承,不使之断绝,因此,择徒时,禀性忠淳、身家清白、性情疏淡之人为首选,其后才会再择高绝才智,最后,才是灵敏嗅觉。”

“同日,四爷下令安院禁足,安院之人一律不得外出,所需日用由府内小太监送到,直到四贝勒爷前几天随圣驾出巡,安院一直不曾解禁。”

在书房中默立片刻,目光扫过靠墙的书柜里摆得半满的书,又扫一眼木窗前的书桌,与书柜相对摆放的琴桌,茹蕙温然一笑:“便是为着这特意为我布置的书房,我也不愿意骗他。”

只是,她不敢——她家的消息还等着这位爷开恩告诉她呢。

后来她莫名进入六岁的病得奄奄一息的茹蕙身体,空间里便多出了小木屋与屋中的灵泉,好在有这灵泉,身为双胞胞却先天体弱的茹蕙到底保住了性命,并在后来的日子里越来越健康,五官也越来越精致,某一天,茹母突然发现女儿的小脸比起她见过的所有孩子都出色过多,便立即限制她出门,也正是因为这种变化用了至少一年的时间,倒没吓着家人,不过以为是身体正常生长才有的转变。

见佟嬷嬷虽然身体大不如前,神智却如以前一样清明,四阿哥心里不免被勾起了更多温情,陪着老嬷嬷又说了半晌的话,这才因为要处理前院的事离开,走前,还不忘了安老嬷嬷的心,让她过几年把小孙女送进府来。

“你来我这里也快一年了,平日也还稳重,今日怎么这么浮躁?说说吧,到底探到什么了?”

早知这位对犬类没啥抵抗力,对四阿哥此时表现出的对玩具小狗的喜受,茹蕙也不以为意,她抬脚迈进正厅,缓缓走过僵直着身子行礼的寻秋,对于她一脸的欲言又止全无兴趣,只是笑眯眯问候主座一侧站着的高勿庸:“高公公好啊。”

高勿庸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爷,“主子,您说的是……?”

贝勒府主院

爷吐出口的是没有丝毫留情面的训斥,乌喇那拉氏却分明从其中听到了他唯有面对自家人才有的熟悉与亲昵,果然,说什么借住不过是为着好听罢了,爷这是早早的先占住了,以防着不小心被人抢走了啊。

听着妻子压抑至颤抖的声音,茹山叹息:“京城离蜀地,有千里之遥,要赶在规定时间内到达蜀地,这两日就须将行装打点妥当。”

少年抿了抿唇,再次扫了一眼青年怀里的女童,嘴唇轻轻动了一下,没吱声。

皇帝含笑摇头,宜妃那是想要个女儿呢,只可惜一直没得,这才拿了小九解馋。

父子二人说了几句闲话,皇帝也觉心头畅快不少,一时也不想再处理政事,便放松身体,靠在一侧的迎枕上,笑睨了儿子一眼后,突然开口问:“老四啊,你后院那群想拿捏你的女人可消停了?”

四阿哥一咽,嘟哝:“儿子正收拾她们呢。”

“当初你接茹氏回府,朕就想说你,但见你在兴头上,就没给你泼冷水,谁知道你完全不知收敛……”皇帝摇头:“现在知道什么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了吧?”

四阿哥无奈,示弱:“是儿子治府无方。”

“治府无方。”皇帝嗤笑了一声:“你呀,你七八岁的时候,朕就告诉过你,无论侍候的人再如何恭谨和顺,周到细致,也不可将信任全付,因为他们也是人,是人就必有私心。可你呢,按说你长到现在也经了不少事,处理政事时倒也不再犯这毛病,回了自己府里却还是松懈,若再不改了,来日必吃大亏!”

皇帝坐起身,低头找自己的龙鞋,四阿哥忙跪了下来,服侍着他亲爹把两只鞋子穿好,然后干脆跪在了一侧,听他亲爹训他。

看着搭拉着脑袋跪在毯子上的四儿子,皇帝突然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堂堂一个皇子,夫纲不振……”

皇帝在帐内转了几圈,回身看着似乎有些蔫儿的儿子,气得回身抬起腿想给他一脚,只是,最后到底还是只是在儿子身上虚踢了一下,“给朕起来,你这样子做给谁看?”

四阿哥没办法,又站了起来。

皇帝又围了几圈,“今儿这事茹氏处理得不错,没辜负她教养嬷嬷的一番心血,李德全,选几样东西送回京交给秦珍,告诉她,让她以后亦不可放松茹氏的教导。”

李德全应了一声,立马退了出去处理,服侍了帝王二十多年,李德全对于皇帝的心思亦算了解,万岁爷这是心疼儿子了,送东西回去明着是奖赏教导茹氏有功的秦嬷嬷,实则是在敲打四阿哥府里的那些女人,让他们老老实实服侍好丈夫,熄了拿捏丈夫的心思。

被老爹指斥夫纲不振,四阿哥因失了面子而有些羞臊,偏这羞臊中却却又带着止不住的窃喜,自家兄弟那么多,成婚后还被管家事的,除了太子爷,可就只有他了。

他可听额娘说过,惠妃不知跟阿玛抱怨多少回大哥专宠大嫂的事,阿玛也不过只是不咸不淡叫大哥去说了两句而已,却从没插手大哥府里的事。

交待完李德全的皇帝一回身便对上了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再一看他那红通通的脸,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咬牙:“以后再让朕替你管家事,就给朕回上书房跟着你弟弟们再上回学。”

四阿哥抿抿唇,红着脸傻笑了一下,不吱声。

“行了,科尔沁的事朕知道了,你赶紧走,朕这儿忙着呢。”皇帝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把四儿子轰出了御帐。

被赶出御帐的四阿哥带着美滋滋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帐篷,却见茹蕙正抱着一盘点心吃得正香。

“过来服侍爷换衣裳。”

四阿哥大咧咧往帐中一站,一双眼便落在了茹蕙身上。

正吃着点心听寻冬讲厄鲁特王公的继室如何粗暴却又卓有成效地横扫厄鲁特后院一事的茹蕙,不得不暂熄了听八卦的欲。望,擦了擦嘴角,放下手中的点心,起身替四大爷更衣。

替四阿哥换好宽松的衣裳后,茹蕙再次出了一身汗,看着舒舒服服坐在矮榻上看书的四阿哥,茹蕙心头不忿,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一圈后,茹蕙动主替四阿哥泡了一杯普洱茶,递到四阿哥手里。

“四爷,您喝点茶消消食。”

四阿哥放下手里的书,抬手接过茶杯,用茶盖一拨,脸露嫌弃:“往普洱茶里加菊花,哪来的怪想头?”

茹蕙撇嘴:“普洱茶清热、消食,菊花散风清热,配合使用可消除油脂、促进消化、清热消肿,正适合这个时间饮用呢。”

四阿哥看了一脸不高兴的茹蕙一眼,到底还是赏脸低头喝了一口,“咦!”

本欲喝上一口便放下茶盏的四阿哥突然停下了动作,他抬头看了一眼茹蕙,缓缓咽下了口中的茶,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所喝的茶都更为甘甜浓淳的茶香在口中漫延,随着他咽下茶汤,一股暖热伴随着普洱独有的香味穿透了他的整个心胸,其间尤有菊花的淡淡幽香,引得四阿哥情不自禁闭上了眼,仔细回味再三。

看着闭眼品茶的四阿哥,茹蕙抬袖掩住了翘起的唇角。

四阿哥睁开眼,扫了一眼窃笑的茹蕙:“不想你泡茶的手艺居然不错,爷以后的茶就交给你了。”

“啊!”茹蕙傻眼:“四爷,我还得管泡茶?”

慢条斯理喝完杯中茶的四阿哥有些不舍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冲一脸不敢置信的茹蕙肯定地点头:“爷希望以后喝到的普洱都有不差于今天的滋味。”

茹蕙不干了:“四爷,你说的根本不可能做到。”

四阿哥挑了挑眉,“爷看你方才泡得很随意,以后也如今天这般随便光泡泡便是了,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