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谁让你在南苑时候乱出风头,活该!”太子没好气的嘲讽,眉心却浅浅的皱起来。他虽然不太在乎太子妃是否管理后宫事务,但是也不得不考虑一下后宫事务握在别人手里后的麻烦。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情去了,现在的太子妃正在后悔,因为她被特地赶过来求见的这个身体的父亲逮住了。

太子气结,“你,你是真的曾经当上将军过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韬光隐晦!”想起之前听过的太子妃的自我介绍,太子气哼哼冷笑,“孤想起来了,你不就是因为太笨才落入他人计算到了这里的么,说起来确实不能指望你太多!”

蕙兰左手拿过弓掂了掂,右手随便往箭筒里抓了四支箭矢,往前走了几步,已经有人配合着放了一只没受伤的猎物出来,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怎么的,竟然是一只成年雄鹿。

最重要的是,皮毛无损啊!

“真是可怜,”蕙兰感叹了一句,想了一下记忆中四阿哥那俊俏的小脸,俊是俊了,但是她对冷冰冰老板着脸的不可爱小孩可没兴趣,况且四阿哥跟他的生母德妃不和早已经是传遍后宫的老新闻了,她可没有精神都去关注,于是她兴致缺缺的转开话题,“还有呢?”

太子哼了一声,开始在心头反思,他之前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觉得太子妃变贤惠了,看这连自己女儿都不上心的女人,亏他还觉得太子妃将这毓庆宫管理得很好呢,现在连这点儿优点也没有了,“行了,孤也没指望你能做成什么大事,管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了!”

“你不是一直嫌丑不肯要的吗?怎么又想起来了?”太子妃虽然不解,但还是爽快的给出了答案,“那个荷包我也看不顺眼得很,被我绞了。不过你要是只想要荷包,我那里倒是有十来个,梅兰竹菊各种花样都有,还有宫里头今季流行的吉祥花样儿也不少,你想要什么花样儿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即便是那些女人都匍匐在她的面前对她称奴婢,一见到她就毕恭毕敬不敢造次,即便是那些女人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女人,她依然不能忍受有别的女人靠近她的小夫君,更不能与人分享。

林卡垂眸低笑,“皇阿玛说的是,西洋风物殊异,秦晓确实没有白绕这么一圈。”

“不是告假不告假的问题,”林卡揉了揉额头,实在拿这个任性的小太子没法,“罢了罢了,好梦是没法做了,就如了你的愿吧。”

淡淡轻风无声无息的在周围荡开,太子终究年少还不到他皇阿玛那种情绪来去随心的地步,瞥着太子妃袖口随着走路的动作而若隐若现的淤青,到底心软了下来,忍不住侧头低声道:“昨日之事不可留,你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为何还要念念不忘那些已经逝去了的过往?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难道做孤的皇太子妃就委屈了你不成?”

正在这时门帘被挑开,果然一个二愣子侍卫正往里看,见到真的是太子,赶紧跪下来请安,若是平常太子少不得要将这般没眼色的家伙斥责一顿,至少也要授意他的上司给这二愣子一顿排头,但是现在他却没这个心思,只瞪了那家伙一眼就急急吩咐回宫去了。

太子抖了一下,这个样子的太子妃他最怵了,他宁可太子妃跟他赌气吵闹或者干脆冷战不理他,这么一副“你放心天塌下来有我”的样子,他实在承受不起。清了清嗓子,太子道:“话虽这样说,然而夫妻一体,有些事情就是你不说也会牵扯到孤身上……”

太子白皙的脸一点一点的红了,他总算是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了,那时候他还年少,还不知道做生意的钱这么好赚(参照太子妃),那个什么郑老板就送了这么个宅子加一个他看过就忘的所谓美女,自己便不知事的给他弄了一百万的盐引。这交易,做得太吃亏了!

虽然他是长辈,但是面对皇家子弟,这个长辈的架势根本就端不起来。索额图听了太子爷掰的借口,以为太子爷是有什么私密吩咐,便诚惶诚恐的将太子爷带到了赫舍里皇后出嫁前居住的院子里,下人奉茶过后,便垂准备听太子爷的吩咐。

“与西洋人相比,他们倒是更像咱们南方土人一些。”秦晓有些为难,他与那些土人根本就没什么交游,哪里来的特异之处可以说啊,“长得其实也差不多,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鼻子没有西洋人那么高,眼睛也没有西洋人那么深,身材也是差不多的。”秦晓实在是没有话说了,眼见着太子妃的脸色越的难看,他也呐呐的闭上了嘴巴,双膝不由自主的软下来,跪在了地上。

只扫了一眼那抽象的地图,蕙兰完全没有了看地图的心思。这地图绘制的过于抽象,而且还不完全,天知道它是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唆鲁大6那么大,她不可能也没兴趣将每个地方的地形都记下来。

“说吧,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是说不得的?”太子含笑鼓励太子妃。

“……”太子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绿,绿了又青,最后彻底转化为浓的化不开的黑色。

“天黑了!”太子没好气的应道。

当然,在她的话说出口之前,就先被猜到她的意图的太子殿下黑着脸拖走了。

蕙兰垂眼遮住眸中的笑意,叹道:“虽然老师门中向来以修仙问道为要,但是其实自从祖师开始十数代人从未有修成神仙的,所谓的仙法道术也不过是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罢了,百年之后,该死的人还是会死。便是所谓的仙法,也不过是因为与世间武术略有不同才这般称谓,并不是什么真正的仙家法术。仙神之说,不过是我等凡人不甘受限于自然的期冀罢了。”

何柱儿身子一抖,恨不能割掉自己那多事的舌头,他没事说那些有的没有的做什么!哭丧着脸,何柱儿朝大街另外一边的巷子口一指,低声道:“回爷的话,太子妃往那边去了。”

蕙兰轻笑,“爷放心,妾身不过是多读了两本书罢了。再则,妾身虽然驽钝,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妾身还是知道的。”说吧眼神似有所指的往小太子身上一瞟。

各位久居深宫的娘娘小主们也没有让蕙兰失望,从端庄到娴静到娇憨再到纤柔,今日乐寿堂中的女人们一个个全部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头上不是闪亮亮的珠宝就是水嫩嫩的鲜花,身上不是大气精美的宫装就是水嫩柔美的常服,再加上经过一夜保养水嫩嫩的肌肤,真真是姹紫嫣红开遍,这里的皇帝果然好福气!

“诸位弟弟请起。”太子架势十足,“今日可是巧了,弟弟们居然会来孤的毓庆宫。”

太子妃让人特地请太子到后点说话,一般都是有事,太子对自己妻子还是满尊重的,再加上最近太子妃还在帮他看他自己铺子的账本呢,所以太子一听到可儿说太子妃想见他就去了。

浅碧的话说完了,太后抚着左手尾指上的指甲套沉吟不语,其他人也不敢开口,蕙兰只得亲身上阵,柔声道:“深青,浅碧适才所言,可是真的?”

蕙兰自己多年战阵上训练出来的反射神经让她在一开始元素失控的时候便条件反射的给自己加了个风盾,这才幸免于被风吹得髻散乱衣衫不整的狼狈,但是小夫君可没有这样的幸运,强劲的风掀起了他的袍子,呛了他的喉咙,但是他的辫却安然无恙,甚至连辫稍上绑辫子的杏黄色带都没有乱。

不过想到难产这二字,太子不由便想到自己那从未见过的生母仁孝皇后,当年仁孝皇后便是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的,要是太子妃也……太子不敢再想下去,只能一味的催促下边的抬辇的小太监快走。

好在碧儿很快便带着宫人捧着热烫的姜汤来了,这东西虽然不说汤到病除,但是起码蕙兰与太子两个打喷嚏的频率还是降低了很多。

蕙兰冷笑:“这段日子,侧福晋便先在这东围房里养胎吧。”

“我家主子方才在房中突然昏倒,奴婢不敢擅作主张,只得前来请太子妃娘娘做主。”

作为这个时代的男人,哈琳对女人始终有些轻视的。即便太子妃高高在上,只因为她是女人,他对她的尊重便有限。他尊重她,为她做事,接受她的赏赐,听从她的调派,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她是太子的女人罢了,如今太子妃的各种高高在上的指派源源不断而来,他怎么可能样样心腹?

“既然如此,约定那便作废吧。”蕙兰心中叹息,也知道这个时候再做强求无济于事反而可能会引起小夫君的反感,也是她大意了,这里究竟与唆鲁大6不同,小夫君又掌握着相对她而言几近绝对的权力,怎肯安下心来接受她的赌约。

然后,他看到了一册比其他书要突出来一些的书,哦,错了,是画册。

蕙兰左右看看,索性侧身在小夫君大腿上坐下——其实她更想让小夫君坐自己大腿的,但是两人目前的体型显然不支持——然后双手环住小夫君的肩膀,认真道:“爷贵为储君,将来更是要登基为帝的,天下都必将是爷的,何况一个小小的商行。只是如今朝堂上情势繁杂,妾虽然不知政治,但也听说过前段时间明相与索相争斗时候的惨烈。而皇阿玛正当壮年,诸位弟弟们都还即将长大,妾身只怕去了一个明相,又来一个明相。妾身为后宅妇人不能帮爷做什么,但是至少,妾希望自己可以做到不给爷添麻烦。”

所以不同于那些忧心忡忡的下人所揣测的,蕙兰心头其实欣赏秦晓的魄力更多。

但是少年情热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那边的笑话依然在继续,这回蕙兰说到了一种会喷冰的异兽,太后以及其他所有的嫔妃福晋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胤礽也忍不住支楞起耳朵注意着那边,想听听她究竟还能编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事来。

然后——

如今她的魔力比不上前世,不能再像前世那样肆无忌惮的使用高阶法术,练习微操便成了最好的方法。

蕙兰下意识的往后一仰,这也是她最不能接受的地方之一了。前世的时候无论多么大的病多重的伤,只要有足够高等级的光明祭司水系法师,大多数都能好;可是到了这个地方,没有了魔法没有了祭司,一旦生病,就只能吃苦得不能再苦的药,不幸的话还要被针刺。她已经尽量让自己不生病了,没想到现在还是逃不了。

太子见她脸色苍白,有些不忍,又安慰道:“你不用担心,皇阿玛已经决定了要亲征,噶尔丹定然不是皇阿玛对手,不会有事的。”

蕙兰在小夫君对面坐下,微微挑眉,“其实妾身目前的本钱缺口也不是很多,如果爷实在担心,就当是借给妾身的好了,以后也不需要爷担着风险。而且妾身还可以送给爷三分干股,爷以后只需要坐等分红就好了,如何?”

“诶,爷——”蕙兰连忙抓住小夫君的袖子,却抓了个空。

“行了,我就在毓庆宫,欢迎你们随时过来赐教。”蕙兰笑眯眯的看着胤禟还有胤礻我胤禌几个,同时对胤禟说的那个八阿哥心头也不由生起了一些好奇。

蕙兰咬牙,早知道当初就不告诉他那个荷包是自己做的了,真是一失口成千古恨,辛辛苦苦为他干活还不讨好,“行了,爷赶紧去吧。”

倒像是下了一场漫天雪花。

皇帝还那么年轻,她的小夫君却一日一日长大,这二者之间的矛盾,可是得处理好才是,可不能平白让人钻了空子。

小夫君面色好看了些,携起蕙兰的手,“好了,时辰很不早了,我们先去用膳,待会儿喝过侧福晋的茶,便去宁寿宫给皇玛嬷请安,不要出错了。”

哼,就算是让出了上位,也不代表她就要受人控制。

“这话谁说的?”蕙兰眯起眼睛。

“小雅北山。”太子眼中忽而现出一抹微妙的笑意。

果然,他的太子妃眯起眼,气势大盛,道:“我要杀了他!”

太子看着一本认真的说着这样的话的太子妃,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