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轰动。渐有言传,说是术家风头无几,把书香传家的苏氏比了下去——他们有两位状元及第,苏式靠的不过是祖上庇荫。

余夜听她说完,颇为失望:“就这样?”

她翻个白眼,大哥,知道你是头千年老熊精,能不能别再假装白狼族?

孩子,孩子,他感受到孩子的气息在波动,她生气了,不开心,生不好的事了吗,谁欺负他的女儿了,他们不要命了…

两只手乖巧的在身前交叠,微微侧头,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呀,光影荡漾,满是无邪纯真。见惯了粗鲁的谈小春,他竟失了神。

妖神冷笑一声,对妖界元老的劝说置之不理,独身北上,三日后,忧心忡忡的妖界收到传讯:人间天子暴毙,满朝大臣十去七八,朝政瘫痪,人间恐慌成了一团烂粥。

哗啦啦一个急刹车,落后了他们几步,扑闪翅膀抚摸胸口:“哗啦啦哗啦啦,差点老命不保!吓,茅山降魔者是坏人!”嘟嘟囔囔,委屈万分。

天地赐名,他出玉胎时恰有成精千年的鱼精守护,爱怜的抚摸他的头,叫他‘刺果’。鱼精一心修炼,终于在二百年后没有抵住成仙之路必经的最后一道天雷,灰飞烟灭。

她咧嘴,笑得神采飞扬,转了一大圈,夸张道:“哇,你瘦了——可是我却胖了。你吃不惯他们的食物吗,我吃着很不错…再这样荒废下去恐怕要胖成小猪了!”

倒不是说这样的变化不好啦…虽然她喜欢蠢头蠢脑、凡事争先、奋不顾身维护正义的谈小春,但总归她太直接,常常命悬一线,害得她心惊胆战。现在的阿春理智许多…就是觉得怪怪的…说话时还好,她一静下来,就觉得有两种力量在阿春眼睛里拉扯,都想阿春到它的一方去,吓得她只好赶快同她讲话。

连王恼怒,咔的一声,把座椅扶手拍断:“胡闹!区区一个凡夫俗子,怎敢住在我为侄儿准备的房间里!”

她捂住嘴,娇笑:“呵呵呵,阿春还记得人家,真好。”声音娇滴滴,谈小春掏掏耳朵,声音咋这耳熟呢?

他只有感激。

对方捻了个莲花诀,盘坐在虚空:“放着山下无数孤儿你不收,非要收了术家心肝宝贝做徒儿,自作孽。”

雪瑟着实不想同她争执——鬼知道妖神此刻躲在何处冷眼旁观?万一伤到了她,自己又该倒霉…只不知谈小春究竟何人,竟让妖神维护至此。

绣娘冷眼,还不是担心阿春?又缠着余夜说好话,余夜不为所动。

秦记珠宝行。伙计迎进一位华服美轿的翩翩公子,掌柜见势,从柜台后绕出,亲自接待,殷勤的介绍,询问需要何种头面饰。

谈小春瞪大眼睛:“死了?”

她继续往前走,突然一脚踏空,身子向下坠去,身体软绵绵的,师兄们教的轻功派不上用场。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踏到实地,这是个有着昏暗光线的房间,四壁空空,中间虚空平躺着一个人,长飘散的男人。

至博话音落下,端起茶杯润喉,谈小春嬉皮笑脸:“大师兄骂完了?”

苏瑾喃喃:“他们——要跑到何时?”

用力摇头,抱歉的笑。

垂帘后面整整挂了一帘水晶珠,晶莹剔透、圆润一致,随着她拨开进入,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咋舌:太…有钱了。

天空中有一只鸟儿飞过,呱呱乱叫,聒噪的很。它又不走,反而在他们头顶盘旋,术三皱眉,弹指想要打它下来,却听余夜缓声,道:“牲畜有灵,又何苦多造杀孽。”

他好笑道:“哟呵,果然长了见识,口无遮拦你都会说啦…”她的一干师兄们为教她识文断字可费了大功夫,个个气得满山暴走。

他也终于灰飞烟灭了,消失于四海的瞬间,他内心平静安详。他们害得浣娘不能投胎转世,他便自毁前程,不是说他是上古神物吗,毁了上古神物,等那位上古神祗复醒,且看他们如何交待!

“是!殿下可知一个叫王家镇的地方?”雪瑟见有生机,大喜过望。

豆花西施移步到了人群之前,她隔着几个人,隔着豆花摊看向素手,这个拯救了王家镇的鬼魂——他是鬼魂,她、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

夏天过后,出现在人前的谈小春,与常人无异——不,她比常人笨的多,蠢的很。无课园的一众人,一改往昔洋洋得意,个个垂头丧气,望向谈小春的目光多含憎恨。

绣娘大惧:“还找?还收?”扁扁嘴:“我都要吓死了,阿春,咱们走吧,好女不跟鬼斗,他是鬼不是妖,收了他也是道士们的工作——”

素手微笑:“我道是谁,却原来是妖神——咦,哗啦啦,妖神是什么?”他摆出疑惑状:“原来人间还有妖的存在,啊,我当妖都吓得藏回祁山不敢出门呢。”他讽刺。

她咽下口水,默念经文:“一心归命大慈父冥阳救苦菩萨心临命终时闻地藏名不堕恶道净土往生应化道场九华山大权善巧地藏王缘遍虚空随类现无佛世界度群生无佛世界度群生嗡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嗡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因为恐惧,不知不觉越念声音越大,寂静的房间中一时只听她急促喘息与念经声。

余夜颇为兴味:“神佛?”正待仔细询问,谈小春眼风送来,挥手道:“且下去吧。”

谈小春颔:“看他们生活状态实不该气血不足——除非……”欲言又止,跟余夜对了眼神,彼此了然。绣娘扭着谈小春的衣袖问个不停:“你们说什么,也讲给我听嘛好阿春…”

林外余夜已经升起篝火,绣娘烧了一锅水捡了些蘑菇在煮,看谈小春空手而归,好奇道:“鸡呢?”

“我跟他又不熟,干吗跟他走。”

至徽眯眼,取出兵器:“你是何方妖物,竟敢戏弄于我。”

苏瑾随意挥手:“起来起来。”老汉这才起身,拱手肃立,终究小户人家没见过世面,紧张的直哆嗦。

至徽点头:“大约如此。”否则也无从解释,其他人都相继中毒,唯有他们两个无事。

想了半天都没结果,眼看掌柜神色越难堪,余夜浅浅饮杯茶,和颜悦色:“你看着上菜就好。”掌柜这才如释负重。

心腹也跟着悲叹。

雪瑟大喜:“小妖乃东海雪域银鱼所幻。”

至徽气的嘴唇抖:“师父要你在茅山三十里处历练,何时说过允许你进关内来捣乱?”

梁金宝走后良久,至徽才自外院跨入。

伴随轰隆一声巨响,她战战兢兢自臂弯里抬头,不远处一棵大树被一劈为二,地上砸出好大一坑。两人面面相觑,余夜眸中闪过揶揄:“天劫?”

恍然:“天黑,你怕他们找上你?”

女子更怒:”我说过,不是抓鬼,是降妖除魔!”

术三气得脸色青,一阵阵干呕。

一只畜生的粪便……余夜故意整他吧……

窗外鬼哭狼嚎,谈小春一路飞奔而来,嘴里不断叫嚷:“喂别追了,我警告你哦,这是我的地盘,我至博师兄至徽师兄我师父还有茅山臭道士可都在,你再继续追下去我就要火了,我火很可怕的哦,我火要杀妖的,我是降魔者哇哇哇……”

给人追的哇哇大叫,屁滚尿流的逃进拱门,抱头叫救命:“臭道士来救命哇,迟些我就没命啦!”

绣娘扶着术三站在门槛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