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却动弹不得,心内默问:“既如此,又为何把我关在这个地方?”

术三若无其事,整整道袍:“道爷怕你心眼小想不开,送点清醒的东西给你。”

“放开素手!”

太师的脸一下子就变白了。

昨夜事出蹊跷,她后来虽被唤雷术反噬伤重昏睡而去,昏昏沉沉中却似乎有人不停与她说话,究竟说了什么她也不知,但总是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她敏锐的感官能辨认身边人的气息,浑浊的是自称素手的鬼;清新点的是——她绝对熟悉的人!

她既不识抬举,索性送她回姥姥家,若她运气好,投胎投到王家镇——唔,多少人梦都梦不来的福气。

方才小二进门,带进一股浓重腥气,绝对不属人间的腥味。绣娘跟她同处一室却一无所觉,小二面色有异,更加深她的猜测。她们于王家镇逗留已有数日,数日不间断寻找此处妖魔,它也定有所闻,按兵不动多日,如今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谈小春点头:“多谢您——哎我听说镇上不太平,有这回事没有?”

王家镇是个远近闻名的繁华大镇。附近村落散布,但大都离王家镇几里、几十里的距离。连年烽火,土匪横行让这个地区的乡民受尽苦难,一路行来房屋破败人丁稀少,偶经人家进去讨口水喝,家家大门紧闭隔墙喊话,一瓢水由狗洞递出绝不见人面。

众动物又一阵忙乱。

在门前同苏瑾告别:“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请公子好生照顾绣娘。”

女子并不理他,转而到了余夜身上,明显一愣,朝他眨了眨眼睛。又看到绣娘,也一闪而过。随即转到谈小春身上。

“难不成在城里看着大家送死?总要试一试才知有无希望。”

至短简单的把事情叙述一遍,不敢太详尽怕吓到他们,只捡着不重要的事情说明。绣娘惊叹:“这么说大家都中毒只有我们没有?”

谈小春再次叹息,招手:“你过来坐。”日头近午应该吃饭,难不成三个人开两桌?他贫困的要死,这种酒楼酒菜价格适中,他又负担不起。既然要环游地球,理应节省开支——咦,环游地球?

“苏瑾乃我为女儿选择的佳婿,你们切忌不得伤到他。”

半晌,妖神屈尊俯视,清冷嗓音回荡:“谁。”

虽然解释的乱七八糟,但若事实如此余夜周身散淡淡妖气倒也可以理解。师妹除魔本领不强,普通狐妖还能对付一气,遇到妖力强大的群妖就……仔细感触,确实师妹身上也散微微妖气。

随从打个哈哈:“您这园子花费虽多却入不了公子法眼,住下的时候公子就皱眉,直说俗气俗气,硬要咱们换个地方。多亏至徽公子劝住,说清苑风水好,这才罢休。”

她没好气:“我本就不是!”

余光扫过,站在安全地方的人类男子并未被这场混战吓跑,也不曾吓得昏过去,反而镇定的站在原地,脸上表情冷冰冰,好像全无察觉,可眼睛分明盯紧场中打斗。

夜,在这里凝固

金陵人士,姓余名夜字子楚。术三嘴角挂着桀骜的笑容,心里却暗暗盘算。面对素手不慌不忙,身有祥和之气,他自己辩说高僧所赠,凡人,际遇再如何不凡,遇到鬼怪之事,惊慌失措才是正常吧?就算王家镇的镇民,同素手相处多年,不也惧怕他,等闲不敢近身?

这个余夜,来路不详…为免露出破绽,术三垂下眼眸,掩住精光。

自打得知大师兄人在徽州,谈小春能走多慢走多慢,尽量慢吞吞拖延行程,恶劣到绣娘都看不下去。

“阿春,好假!”她正直的指出。

被指责的人捂着肚子,抬头,眉眼间充满惊慌与疑惑,虚心求教:“看得出来吗?哪里最假?”

术三阔步在前,抬头挺胸不屑一顾,闻言鼻中哼出一口浊气,表达对她的鄙视之情。余夜在正后方,距她三步之遥,自她弯腰捂肚呻yin不停开始就悠然自得,观赏四下风景,仿佛没有身处荒野,也无须担心错过宿头而露宿荒山,他似乎身在美轮美奂的花园之中,怡然自得。

听她虚心求教,收回目光,淡然道:“中午你眉头紧锁,仅仅用了一小块干粮并些清水,没有食用小道长带来的肉干。要说疼,轮得到绣娘,却也轮不到你。”

她恍然——错在不该叫嚷着术三的食物害人。

又则:“你神色慌张,一眼望去毫无痛感。”

哦,她该紧锁重眉,还要做出疼痛无比的样子。但是疼痛无比是什么样子呢?回想至徽师兄打她的情景,皱眉,皱鼻,呲牙咧嘴。

绣娘扑哧一笑:“不是要你学猴戏啦。”娇嗔的打她。

余夜嘴角挂上浅浅微笑,如清风明月,淡雅和顺,看呆了谈小春。

“谈小春。”术三一直冷眼旁观,此刻话,她乐滋滋,答:“在!”

术三一本正经:“你今后不要到处乱跑。”

她傻傻的:“为什么?”

他长叹一声:“万一遇到哪个不长眼的猎户,给你抓了去该如何是好!”非常担心的看着她。

她本不解,仔细想想,气的再次跳脚:“黑狗血,你——”

绣娘二人早忍俊不已。

她站在乱石上激动的跳来跳去,一不小心崴到脚,哎哟呼痛,歪在石头上。他三人只当她又出怪招,笑盈盈站着袖手旁观,看她如何收场。直到谈小春汗如雨下,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才察觉不妙。

余夜箭步上前,蹲下,撩她裤腿,脱她靴子,同时斥道:“粗心大意!”动作一气呵成,连贯迅的出乎意料。术三正要过来查看,被他抢了先,站在一边,倒显得多余。

她抱怨:“我又不是故意!”因为疼痛,不自觉带了女性的娇柔。术三历来只见过谈小春的狼狈、野蛮、骄横,何时听过她声如柔水,竟看的呆了。

绣娘也蹲下,余夜命她托住谈小春的脚,他小心的自脚踝处退下白色布袜,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大约扭的厉害,片刻功夫肿胀起来。他轻轻按一下肿起来的地方,谈小春呀呀的吸气叫疼,手也不自觉的抓住他的肩膀:“轻点轻点,你轻一点!”

余夜没好气:“你不是绞尽脑汁拖延时间,这下可好,不用动你的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