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莫言的身子明显僵硬了许多。他松开手,捧着她的小脸,很仔细地细细记上她的轮廓,生离死别似的。厉莫言咬咬牙,忽然狠狠地吻住她,唇齿的纠缠,口腔中偶尔迸的叹息,还有童向晚微颤的身体。

童向晚蹙了蹙眉,把茶壶放在瓷质案板上,“他爸爸不知道?”

虽然两人的关系,身边的人都知道了,但从好朋友嘴里听到这么露骨的话,童向晚还是红了一张娇羞的脸。倒是厉莫言,玩味地挑了挑眉,看向把头低了很低的石向北。

温礼见着,依旧面不改色地说:“时间到了?”

“在我看来确实是这样。”

童向晚看书的眸子忽而涣散起来,心跳在刚才杜爱心说这番话的时候骤停了一秒。她终于不再淡定地看自己的书,而是郑重地转身,对着杜爱心调侃地说:“各需所求。”

两人的嘴顿时像被了封了胶带一样,立即停了下来,但彼此还不甘心地大眼瞪小眼。

当即,童向晚的脸上飞上两朵红云,不知所措,“我自己会洗。”

“你一直在玩弄我?”

“你男朋友?”

童向晚手里的笔顿了顿,复而又开始动笔,一句话也不说。

温礼长童向晚四岁,但彼时他读高三,她却读高一。因为是邻居,日常生活中,总是难免有着互相照应。两人关系更上一层楼。温奶奶是个文艺女青年,呆过部队。过世的温爷爷更是个高官军人。也许是受到家庭的缘故,温家子女承袭父业,都选择了官路,只不过选的都是文官。

这场变故,让童汉生一蹶不振,每日酗酒后就是睡觉,家里唯一的劳动力也垮了。上了年纪的童奶奶不得不重拾老本行,起早摸黑做早点在街口处摆摊,养家糊口。

其实童向晚此次回国,有两个目的。

童向晚回答:“昨天她玩游戏玩到通宵,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你到她那儿玩或者叫她来陪陪你。我先走了。”厉莫言收拢了下自己的衣服,抬腿准备出去。童向晚低垂着眼睑,手很想抬起来挽留他。她知道,他肯定又要去那个所谓的社团里去了。

“莫言。”童向晚深吸一口气,在厉莫言刚准备扶上把手的那刻,她鼓足勇气地说:“可不可以离开社团。”

厉莫言的身子顿了下来,童向晚紧张地转头看向他的位置,双瞳闪烁不定。

“理由。”厉莫言没有回头看她,而是对着门,不冷不热地问道。

童向晚想了片刻,“你爸爸的教训还不够吗?你混了这些年,你应该知道,干这行的,根本没法正常生活。那种不光明磊落的事一旦被警方抓到把柄,从此就会万劫不复,你有没有想过?”

“反正我是一个人,死了就死了吧。”厉莫言忽然转身,嘴角扯着自嘲的笑意,冷漠地看着童向晚。

童向晚死死咬住唇,身子不住的抖了抖,好似努力地在控制自己即将喷的情绪。她闭上眼,再睁开,“你……你不是一个人。”

厉莫言略低垂的眼睑忽而抬了起来,稍显吃惊地望着童向晚。童向晚紧抿着双唇,说道:“可不可以为了我,脱离黑道?”

这个问题,对于童向晚而言,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她一向自尊高过于天,绝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可是对于如今的厉莫言,她脑海中的厉莫言,这个问题问的很蠢。她算什么东西?她凭什么让他脱离黑道?可她还是问了,就如那天夜里,她踌躇地挽留他一样。

他还会像那晚一样,无声无息的拒绝她吗?

厉莫言显然吃惊于童向晚如此的问题,他的目光闪烁,犹如初夏夜里中的点点繁星,那样的动容。他依旧没有说话,一如那晚无声无息的拒绝?

童向晚的心,顿觉冷了一大半。

更残忍的是……

“在某个位子上,不是想离开就能离开。”厉莫言走了过来,抬起手臂,想要用他温热的宽厚手掌抚摸她来以此安抚。可童向晚却甩头撇开了他。

厉莫言愣了愣,僵硬在空中的手掌就那样一动不动的悬在空中。

童向晚的脸上没有难过的情绪,如常地转移话题,“晚上几点来?”

厉莫言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他也不想过多纠结这个话题,便顺当地接她的话,“还是一样的时间。”

“嗯。”她越过他,走到门边,抬手握住门把手,打开了门。她本想送他出门,然而当她开门的瞬间,眼前赫然站着一位扎着高马尾,一身黑色长裙,罗马式细跟高跟鞋的艳妆女人。

童向晚认得她,第一次在电梯里遇见厉莫言,站在他旁边的女人。那个女人显然也认得她,此时她正用一双眼角微翘半眯着的眼睛肆无忌惮地盯着她。她的目光很可怕,犹如万箭穿心那般狠绝。

童向晚不禁警觉起来。

厉莫言站在她身后,自然是见到来人。高秀华……她怎么知道他这里的住处?

高秀华似乎也盯着累了,终于把注意力挪开,刚才注视童向晚那钢板冷硬的目光挪到厉莫言那儿,瞬间柔和了许多,她自嘲地笑起,“这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女人,怎么把她圈养在你的秘密基地里?”

高秀华是只身前来,身后并没有随从。

童向晚站在她面前,忽而觉得无比的尴尬。她并不喜欢这个女人,她看厉莫言时,眼里充满了占有欲,似一团化不开的火焰,灼灼燃烧。

厉莫言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高秀华撇嘴冷笑,“看你接完电话后紧张兮兮的,也不知你遇到什么事,怕你出事,特意派人随后保护你,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身后有人你都不知道,原来是赶着见这个女人啊?”

高秀华上下打量童向晚,眼里充斥着针尖般的锐利,“这女人看起来好好的,没怎么样啊?莫言,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厉莫言走过来,不理会高秀华的暗中讽刺,“阎哥,伤势怎么样?”

“莫言,我还以为你忘记我爸爸了。”高秀华双手抱胸,斜睨着童向晚,“女人和你救命恩人,谁最重要?”

厉莫言上前,毫无顾忌的搂住童向晚,当着高秀华的面,亲了一口童向晚。他的唇温度冰凉,感受不到一丝一厘的情感。然而这一动作,无疑惊世骇俗,只见高秀华张着嘴,翕动着嘴唇,眼睛直又狠地凝望着面前搂在一起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