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消息确实让我吃惊,没有想到凌伯笠会动用这样的手脚,但我只能面无表情的面对瞿林飞的嘲讽,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越是无动于衷,她越是恐慌。

我紧张的抓住餐巾,勉强让自己弯起嘴角,朝凌棠远抿嘴笑笑:“你猜,到底是谁?”

孟屿暮和母亲紧张的神色同时松下来。

“回来了,回来带你和妈去我那儿。”我在他身边找个还算安全的地方直挺挺弯下腰,先用胳膊撑住身子拱起肚子再坐下来,后背离晔晔很远,胳膊就靠在他的身边,一伸手就能抓住他。

“其实是没关系的,这些现象很正常,这毕竟是你第一胎,宫腔压力增大,子宫胎盘血流量减少减慢引起的缺血缺氧,血管导致血压升高,就是妊高症了,我给你倒杯水,你先平静一下再起来,怀孕晚期还是要小心点好。”

因为我再次读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在赌气:“你有能耐别来啊,别来啊,我才不想你呢。”

可我舍不得。

孟屿暮过来探望,我避开不想见,他直接走进房间,站在床边对我说:“秘书说你昨天见瞿林飞了。”

瞿林飞没想到我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原本激动的神情滞留在脸上,身子晃晃。突然她颓靠在椅背,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她想不出该对我怎样解释自己的残忍。

后悔吗?也许吧。

迷迷糊糊差点睡着的时候手机响,拿过来看看号码居然是孟屿暮。昨天回凌翱并没有直接与他通话,司机汇报以后我就没再打给他,大清早接到他的电话,我有些愧疚,想来他必定是担心了一晚上,我赶紧接起:“喂,我是……”我还是不适应那个新名字,想想又说:“我是宁墨墨。”

凌棠远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哈哈大笑,像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般乐不可支。我不懂他又在搞什么鬼花样,警惕的看着他发疯,准备随时反击。

许久,未回。

旁边就是一栋古朴的教学楼,干枯的爬墙虎挂满外在墙壁,深紫红色的门框有些斑驳,我驻足观望,恰巧是学生下课的时间,大门里进进出出的学子们衣着朴实,身上多是厚重暖和的羽绒服,青春洋溢的牛仔裤,轻盈快捷的运动鞋,我觉得身上的丝羊绒大衣和他们并不相配,赶紧自觉往后让了几步,看他们从我眼前一一走过。

我每日都在观察自己的改变,改变越多,越不像原来的我。

孟屿暮的表情并不像说谎,这次说的话又比前几次次又多了两分可信度,毕竟他母亲刚刚病逝,丧礼还待筹办中,相信他没这个心力去说谎。

我不听的躲避他们的碰撞,想法设法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他们俩打的分外认真,仿佛多年压抑的怒火全部在这一刻迸发,你来我往,没有手软。

这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宝宝的存在。从孕吐开始,他她始终是安静沉默的,凌棠远说她他一定是和我一样不爱说话的宝宝,而范阿姨总担心会不会胎死腹中催促我检查,唯独我当她他不存在般,希望可以把需要思考的事尽力拖后。

他对孟屿暮的感情似乎比我还多了些什么,仔细想想,有些奇怪。既然骨子里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那么相似?

我还在坚持,母亲却突然抱住我的肩膀:“墨墨,妈一直舍不得你,这些日子妈特别想你,总觉得这些年对不起你了。”我也反手抱住她,鼻子发酸,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妈,别说了,我很好的,我真的很好。”

凌棠远被我的动作惊得愣住,想也没想按住我的胳膊:“你干什么?”

她没看我,似乎我刚刚的发泄引发出她心中的旧患,坐在床对面沉思着,目光有幽怨

我绝望了。我们又回到从前,爱也罢,恨也罢,都变得不再重要,我们之间纠结了太多的秘密和问题,就算我们能抛弃所有都无法平稳度过下半辈子。他不肯说,我不肯信,到头来谁都无法说服谁。

孟屿暮这个人就像消失在天际里,我根本无法和他联系,发的短信也不回,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并非我对他自身的事有着不符合自己身份的热切关心,而是我总莫名的觉得,这事情一定和我有牵连,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见我还是没有主动吻别的意思,凌棠远已经气哄哄拿起公文包往楼下走。虽然知道他是在为什么生气,但我就是无法追上表达,觉得心中百般别扭,强做那些还不如杀了我。

和孟屿暮吃饭很正常,点餐,吃饭,说话,因为旁边多了一个人,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席间他也不曾说过什么,就是默默的吃饭,默默的照顾我,直到我吃好,站起身准备离开,他才去收银台结账。

我不理她,她便怒了,甩了袖子走人,走之前还命令范阿姨好好看护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冷笑,原来现在这社会还真有母凭子贵一说,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一定会断了我弟弟的后续费用和学费,然后再把我像条狗一样撵出去。

“不用了,我吃两块蛋糕压压就好。”我笑着说,随即把手中的项链摊开:“谢谢你的生日礼物,不过光有礼物不行,我还没吃到生日蛋糕,你这个寿星有点抠门呢。”

我被拦在凌棠远身边,从她的方向看来,即便昂首也瞧不见我瘦小的身子,只见她微微歪了歪头,眼睛打量几次随即笑了:“她有点像一个人。”

旁边没有了凌棠远的坐陪,晔晔也大胆起来,伸了胳膊抻抻懒腰靠在沙发上:“我就知道跟妈说,你过的挺顺心的。”

凌棠远用筷子挑出碗里不喜欢吃的东西,抿嘴笑笑:“咱俩同病相怜,以后她欺负我,你要站在我这边。”

凌棠远看都不看他一眼,身子更是避开他伸出的手,一双美目直看着我的表情:“记住了?”

我拢住嘴,说:“好。”

“只要你听话,你想要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他见我神色不对,赶紧许诺道。

寂寞的我静静的看着树叶调离,静静的看着汽车在道路上飞驰,静静的看着本应喧闹的人们在狂呼时表演的默剧,以及静静看着父亲丧礼上母亲嚎啕的哭泣。

“孟先生这么好心告诉我故事的真相,一定是别有目的吧?”

我瞪了他一眼,他低头闷笑。

“睁开眼睛看着我。”凌棠远的命令我不能不听,我只能紧张的睁开眼睛。

谢谢你。

“谢谢凌阿姨,我不累,您说吧。”我依然恭敬站着,心里却涌上一丝丝冷意,我预感她要说的事一定跟我自身前途密切相关。

很快我就发现,我反抗他,他竟然会高兴得意的时候会允许我和他在餐厅里一同吃饭,偶尔也会赏我一个机会展示自己,即,他同我坐在沙发上,“听”我读报纸。

我觉得他的主意不错,只不过想要走到那步,必须要忍受得了他令人讨厌的脾气。

凌棠远每次翻身,都让我神经紧张,直到下半夜,实在撑不住了,才敢慢慢放下眼皮,戒备的睡沉。

第一句,她问的突然,我只能手足无措的点点头。

听到我的回答,晔晔有些释然,而我知道,那不过是句孩子气的话。

五天后,凌家很守信用。不仅送来钱,来人还监督我们将晔晔送入手术室。

“他们家,家好。”她母亲嗫嚅半天,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婵娟母亲苍老的面容绽放了像花一样的笑容:“咱们又不害她,有吃、有喝、又有钱花她凭什么不乐意?”

“没用的,你爸都不管晔晔,你大爹怎么会管?”母亲抓住我的手腕。

孟先生举杯朝我和刘湘琴示意:“如果身体不适,女士可以用白开水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