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时刻,康熙也不讲究规矩了,待诸位大臣都已入帐,他开门见山道:“前线来报,昨夜右路军北进至乌珠穆沁境时,遇葛尔丹,交战不利南撤。”

胤礽闻言,直起身子,摆正了脸色。康熙再道:“葛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策反,切断了他与南疆的联系,砍断了准噶尔的经济支柱,推动了他东侵的步伐。”

康熙正欲再言:“那也不用把老子当儿子。”船舱外头便传来何玉柱的声音,“皇上,太子爷,毓庆宫有喜讯来报。”

康熙望着他的背影,拉了拉身上的薄被,眉眼间充满了纠结,他该不该承认,自己对儿子的吻没有厌恶之情?

康熙掂量着这份请归折,给诸位内大臣一一阅览。而后问道:“尔等之意若何?”

“开始没注意。”胤禛将写满字的宣纸搁放在通风处,诚恳地解释道。

胤礽连忙道:“儿臣遵旨。”

康熙见其神色无异,便指着她身后的箱子,对她道:“你可知那是何物?”

“哼,朕竟不知当朝太子也是一群奴才可以妄议的!”康熙不由得冷哼道。

康熙坐在乾清宫正殿上头,久久未等到胤礽和胤褆,也未看到使臣,正欲出言询问。却见魏珠跨入殿,在康熙耳边细声将方才在内金水桥上生的一幕,一一说与他听。

康熙看着合上的门,愁眉不展,暗想这孩子莫不是到了叛逆期?

又转眼看向梁九功,道:“传朕口谕,十一格格以和硕公主礼葬。”

胤礽有些失望,但他依旧不死心,转了个问题道:“皇阿玛以为您的几位皇子谁的相貌最优?”

“嗯。”侍卫点头道。

“平身。”他又见胤礽走进来留下一地水印,朝外头亮堂的白色瞥了眼,问道,“外头可还下着雪?”

高士奇这般算是体会到伴君如伴虎的滋味,垂着脸提着心应了声:“喳。”

康熙听着太子的“调戏之言”,抬头望着他。二人视线对撞了一瞬间,只见太子微红着脸、不自然地撇开眼,康熙顿时囧然,抽出一本折子道:“你过来,这有份理藩院的折子,罗刹欲遣使臣来京城。”

康熙走到半路,没听见后头的脚步声,以为胤礽未跟来。一回头,却见胤礽缩手缩脚、远远地跟在他身后,冲他嘲讽道:“跟那么远作甚?朕会吃了你?”

“可赵大人说他只收到十五锭,余下十五锭被你私吞了?”萨穆哈问道。

门外一阵喧闹声,惹得康熙直皱眉。他推开门走出去,现四阿哥正欲绕过几个嬷嬷朝里间冲去。冲他那没规矩的模样,康熙斥道:“嚷什么嚷,你额娘还在里头歇着,你就在这胡闹。”

胤礽从乾清宫退出,出了日精门,一转头就见两

这么多日面对皇阿玛,心头怪异的感受越明显,明显到让他惶恐不安。无论多少次告诫自己要收敛心思,但只要皇阿玛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强烈的思慕之意如荆棘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直至窒息。这些都在无时无刻提醒他:他对皇父有倾慕之情。

“尚且不知,还在观察中。”

“反贼要挟着公主,留下一句狂言便再无音讯。奴才以为他们如今匿藏在观音庵里。”巴朗道。

胤礽闻言,眼神顿时清明了,起身接过折子细细阅之,折子上列举了耗羡充公的种种不可行,然后便以一句“臣等恭请皇上三思。”做结尾。

康熙本人睡得安稳,因这万寿节较劲脑汁的人不在少数。几个阿哥更是趁着这机会想尽法子攀比各自送的寿礼,讨皇阿玛欢心。康熙再醒来已是近巳时,梁九功端着御膳房特地做的长寿面呈给他,他照着规矩吃了两口垫了垫肚子。

汤斌闻言,转身看着太子作揖道:“臣看不见太子殿下的诚意。”

梁九功听着康熙语气中的不耐,只得道了句:“喳。”,一边为康熙合上门,一边让人去照应着四阿哥。

只见梁九功将康熙专用的柘木如意弓呈上去,康熙接过来先是掂量了一下,而后抽出一柄长箭,左手握弓面,右手拉开弓弦,举至近脸处,将架在弓箭上的长羽箭瞄准远处的靶子,右手指头一松,箭随之射出,刺破空气,紧紧钉在靶心。

康熙望着他,估摸着这么小的孩子是跪不下的,又见他睁着大眼望着康熙说了句:“皇阿玛万安。”

高士奇了然,也低声笑道:“是是是,徐大人提醒得好,是高某糊涂了。时候也不早了,高某便就此告辞了。”

“你本该是论以同罪,但念你服侍朕这么多年,你且等那魏珠痊愈了,便将他带至朕跟前吧。”

“虽不如宫里,但也算不错。儿臣谢皇阿玛挂心。”胤礽未察觉出康熙的不同,笑道。

一时场外掌声和欢呼声不断,那德璟也起身对康熙作揖道:“奴才不才,比不过太子爷。”

待那一男一女念唱完毕,康熙也估摸着手掌下的那张嘴不会再咧开了,便放手了。接下来的祭星神康熙是没意向再看下去的,便拉着胤礽走回行宫。

再道那已经离开毓庆宫的康熙,他素来讨厌这种雨天,加上今天他感冒了,塞着鼻子踏着水又平添了几分难受。思索着去了宁寿宫就回乾清宫好好地窝着。

“臣弟胤祉(胤禛)遵旨告退。”

“你们二人在此做什么?”康熙问道。

那日精门外果然站着两个宫女,梁九功一看是皇贵妃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立马脸色堆上笑容上前道:“哟,是两位姐姐来了啊,可是有什么事?”

试问历代皇帝谁不想要一只务实高效又廉洁的官僚队伍。可“贪念”是人最基本的七情六欲之一,就是“六万贪官人头祭”的朱元璋也杀不尽这些蛀虫。而对康熙而言,朱元璋的“暴政”他多少很不认同。

原本的康熙不知是否因为小时候被顺治帝的疏远了,以至长大后对自己的诸子格外关切。虽几位皇子幼时养于内大臣家,但自回宫后康熙对他们也算尽到为人父的责任。可自从他来了之后,因着忙着对付自己的事,除了胤礽,其他几个儿子他多有疏远。

“你忍忍,太医马上就来了。”

康熙坐在惇本殿,接过嬷嬷手中的婴儿,初生婴儿的脸皱成一团,康熙瞥瞥胤礽,不觉得像他。

胤礽顶着康熙的目光,看着襁褓中的儿子,讪笑道:“皇阿玛,您总算有皇孙了。”

康熙一听这话,顿时觉得不对味。细细数来,自己也不算太老,挑剔地看了眼胤礽,将婴儿送至胤礽手中。只见胤礽手脚僵硬地抱着他,眼见婴儿就要嗷嗷大哭,康熙撇嘴,上前手把手教导道:“你得让他平躺着,左臂托着他的头,右臂托着他的臀部。”

在胤礽眼中,这儿子仿佛烫手山芋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维持一个正确的姿势,他望着康熙苦笑,“皇阿玛,您怎么这么清楚?”

“朕以前没少抱你。”康熙摸着婴儿软嫩的脸蛋,嗤笑道。

一言将胤礽堵得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