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只是想在新年博个好彩头,便让胤褆去了。”惠妃道。

康熙皱眉,魏珠当日所言的并未有这句话,他打断道:“使臣当真有此言?”

胤礽不语,转而扫了眼身后围观的大臣,负手离去。胤褆冲着胤礽的背影微蹙眉,看着那几个朝鲜使臣,吩咐宫人道:“去请太医。”

康熙愣了会,思及那已入棺的女儿,他掩下神色。语气颇为平淡地道:“念你有心了,朕无事。”

康熙坐回原位,沉默片刻,才道:“宣。”

“儿臣知礼部事繁重,不忍汤大人每日操劳,宫里宫外两头跑。是以,才来提醒皇阿玛。”胤礽解释道。

待嬷嬷的声音远去,胤禟才从门后伸出个脑袋,问道:“侍卫大哥,我奶嬷嬷回去了么?”

“如此便好,望尔等向罗刹皇帝表示朕的友好之意。不知使臣何日离京,朕可遣人护送尔等至边界。”

康熙不置可否,将明珠的抄家清单展开,视线定格在“高士奇”三个字上,瞥了他一眼才道:“出去候着。”

德璟见此,暗想这景运门时常有内大臣出入,殿下贸然在此徘徊怕是不妥,便出言道:“殿下,您是要进去还是不进去?”

康熙又宣来吏部尚书伊桑阿,道:“如今九卿之中,多有弹劾河道总督靳辅,朕欲将其收押入京,可事情尚未查明,不可贸然定罪押解,他好歹是一封疆大吏,朕有意让你前

康熙不知其心思,只是见他久久不出声,便道:“九卿正在议处明珠,你有何看法?”

德妃偷偷瞥了眼宜妃,也低头不语,正殿一时静若无声。康熙扫了他们一眼,负手离开。一直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的胤礽赶紧跟上,依他的经验判断,康熙现在八成极为不悦的,还是不说话为好。

科考案历时一个月了,士子们的情绪却未低沉下去,反而越高涨。而扬州的茶馆一向是士子们的集会地,此刻也充斥着压抑又烦躁的气氛。

“小人……小人交给赵大人了。”

“罢了,现在像个妇道人家般唠叨这有何用。你先给我细细说来,你到底插了哪一腿?”明珠想着此事说不定有回旋的余地,便问道。

承乾宫此刻是忙作一团,康熙赶到时,见温僖贵妃站在外头,一见自己,福身请安。康熙无心和她周旋,直接入内,朝太医院通判使问道:“皇贵妃到底怎样?”

“嗯,朕晚些再去。”康熙依言钻进被子里,道。

“你……”

众人不敢再留,连忙退出。胤礽望着缓缓合上的门,舒缓了眉头,怔怔地望着套在大拇指上的白玉刻莲纹扳指,这是两年前他想皇阿玛讨来的一对扳指之一,另一个正套在皇阿玛的指头上。

见他如卫道士般正经严肃,康熙觉得有趣,便笑道:“如此便好,那姑姑你若中意,便留在你毓庆宫。待明年大选,朕再给你指两个格格。”

康熙闻言,沉默了会才沉言问道。“可知对方是何人?”

康熙将手伸到身后,捏捏已经被编好的辫子,接着问道:“反贼共有多少人?”

不想康熙躺下来后却感受不到梁九功那头传来的凉风,立马一把抢过折扇收了起来,往梁九功头上招呼,连敲了两下,又把扇子塞给他,重新躺下道:“别给朕偷懒,风要大一点。”

殿下众人将头磕在

康熙将视线从折子上转移出来,满目目的地扫着屋子的每个角落。直到看到趴在书桌上眼神呆滞的胤礽才停下,顿时心底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面上却不露神色地说:“胤礽,你过来看看这折子。”

胤礽想着大哥与他这毓庆宫的宫女暗通款曲,这宫女还被自己送了过去。不能亲眼见惠妃的表情,胤礽有少许遗憾。太皇太后前不久病愈后就去了玉泉山,身体不适的皇贵妃随行。尚在宫中的温僖贵妃和宜妃都身怀六甲,荣妃不愿出山,德妃势微,后宫大权是稳稳当当地落在惠妃手里。

胤礽见他说着说着就要起身向门外走,连忙起身招招手道:“欸,等等。本宫答应你便是。”

而正在乾清宫正殿批着折子的康熙听梁九功一言,也不抬头,依旧低头看着折子道:“他若是来给徐元梦求情的,就让他回了吧。”

箭亭外,诸皇子见康熙一行人前来,都放下弓箭,领着各自的谙达上前行礼。康熙依照惯例,吩咐他们纷纷上弦拉弓,康熙在后头视察每个人的进度。最后一步就是康熙亲自上阵为他们展示一二。

康熙考虑了会,觉得皇贵妃言之有理,便起身道:“既然如此,朕就送贵妃回去吧。”

徐乾学闻言,心下想,高士奇自入南书房后,朝廷事无巨细他无不知晓,今个圣上先宣他后宣自己,他所问之事必与李光地有关系,说与他又何妨,当下便一边摆出笑脸道:“高大人此言倒是逾越了。”一边暗里拉过高士奇的手,在其手心写下一个“师”字。

“奴才遵旨告退。”索额图依言,退至门口又道,“还请小主子尽早面圣。”

康熙听他略带糯糯的嗓音,回头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淡淡道:“朕来看看你这住得舒坦否。”

太子闻言未有迟疑,作揖道:“儿臣遵旨。”

“喳。”索额图依言后退一步,如果他抬头仔细看就能现康熙不停抽动的嘴角和漂移不定的眼神。所以康熙之所以捂着胤礽的嘴,就是怕胤礽把笑声传染给他。

胤礽心里忐忑,是以没注意到康熙对他身高的鄙视,只是一味地垂眼跟在康熙身边,看着自己的靴子一沓一沓地踩在水洼里,漾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一旁的康熙虽是想问点什么,但想来想去,觉得问什么都不合礼仪,一来二去两人便一路无语,踱着步子转眼间就到了毓庆宫。

“行了,两位弟弟若是无事,便跪安吧。”胤礽扫了两人一眼笑着说道。

康熙没等索额图走多久,就召来高士奇拟旨将阿尔吉善、萨尔禄二人即刻解职,命人将二人押解至都察院。康熙并非不愿将押解阿尔吉善的差事交给索额图,只是今日宣召他来,不过是为了敲打敲打他,如今明珠一党行事逐见猖狂,康熙看在眼里却未有干涉,不过是等一个时机罢了。

“还在日精门外候着。”“哼,跟咱家来。”梁九功转身前还敲了他一个脑瓜崩,命令道。

“爱卿此行有何结果?具奏来报。”

火光中,康熙扫视了一圈坐在靠近御筵几排的几个儿子。说实话,这几个儿子虽长相也就那样,但气度多少是沾染了些高贵之气,颇有鹤立鸡群之姿。

何玉柱被康熙一瞪,不敢耽误,两腿甩得飞快。

心思百般流转,康熙也将视线转向喀尔喀部落唯一的来使——二品台吉牢占。那人似乎感受到康熙的视线,抬头与他对视一眼后又诚惶诚恐地低头。康熙倒是不在意地笑笑,命侍膳太监为诸位大臣赐酒。

康熙是不知道太子心里怎么想他那已故的生母,但每次谒元后陵,太子情绪低落都是真的。对此,康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多日来一直想要把这孩子扭成一个心理健全的人,但做起来并不简单。他也不想就直通通地直接口头教育,且不说这半点效果都没有,太子又是个敏感之人,惹得这孩子胡思乱想就得不偿失了。

两人刚进钟粹宫便被一直等在里头的惠妃拉进去。胤褆刚把胤禩放在地上,惠妃就噼里啪啦说一通:“你来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们两个这么大晚上去哪了?又不带侍从,外头多冷啊。你别忘了明天就要上学了,胤禩也该睡觉了。”

胤礽闻言正要跪安,不想康熙按住他的肩膀又说:“今日在正阳门朕询问的事,你依着自己的想法写出对物价的建议。朕给你两天时间,你可以慢慢想。”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康熙换上朝服,坐上銮驾前往太庙祭祖。整个仪队随性的有太子和三位阿哥、各部院官员还有奉于享祭的牛羊。

康熙坐在里间,张英和高士奇得到允许坐在外间的两张桌子。康熙让他们把一些请安折和常务折搬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以死谢罪,前天昨天没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