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知礼部事繁重,不忍汤大人每日操劳,宫里宫外两头跑。是以,才来提醒皇阿玛。”胤礽解释道。

倒是胤禟的奶嬷嬷上前,冲宜妃笑道:“娘娘,奴才知道您心里有气,可九阿哥身上都湿透了,您先让他换身干净的衣服,别让他着凉了,可好?”

“如此便好,望尔等向罗刹皇帝表示朕的友好之意。不知使臣何日离京,朕可遣人护送尔等至边界。”

康熙想着若是现在便革了他的职,工部和都察院怕会愈加穷追不舍,不若先搁下来,“该治何罪,待你与工部辩驳再做定论,先跪安。”

德璟见此,暗想这景运门时常有内大臣出入,殿下贸然在此徘徊怕是不妥,便出言道:“殿下,您是要进去还是不进去?”

康熙不语。郭琇刚弹劾了明珠、牵扯了靳辅,又于今日上奏一份弹劾靳辅治河无功的折子。不出一个时辰,阿兰泰又来状告靳辅靡费钱银。一时,康熙也拿不准这是巧合还是有意。

康熙不知其心思,只是见他久久不出声,便道:“九卿正在议处明珠,你有何看法?”

宜妃抹着红肿的双眼,上前道:“皇上,可是……”

科考案历时一个月了,士子们的情绪却未低沉下去,反而越高涨。而扬州的茶馆一向是士子们的集会地,此刻也充斥着压抑又烦躁的气氛。

于成龙无异议,坐下不再说话,而一直坐在公堂另一头不说话的噶礼听这话,却神色微变。

“罢了,现在像个妇道人家般唠叨这有何用。你先给我细细说来,你到底插了哪一腿?”明珠想着此事说不定有回旋的余地,便问道。

“现在不过卯时,各位大人还未入宫,您要我们去哪宣?”其中一个传旨太监摊手问。

承乾宫此刻是忙作一团,康熙赶到时,见温僖贵妃站在外头,一见自己,福身请安。康熙无心和她周旋,直接入内,朝太医院通判使问道:“皇贵妃到底怎样?”

康熙见他一副见色充愣的模样,默默撇嘴,心下不喜。冲着他的脸就是狠狠地一顿掐,嗤笑道:“摆着这张脸给谁看呢。”

“你……”

何玉柱瞥见主子脸色愠怒,不敢拖延,赶紧应道:“喳。”

见他如卫道士般正经严肃,康熙觉得有趣,便笑道:“如此便好,那姑姑你若中意,便留在你毓庆宫。待明年大选,朕再给你指两个格格。”

另一边的康熙及时知晓了胤祉的“壮举”,心下虽恼其不知轻重,却依旧担心他们二人如胤禛般染疾,令太医熬了药给二人送了过去。

康熙走至床弦坐下,见其面色依旧苍白,一句请安语也是说得轻微至极,有上气没下气似的。连忙安抚道:“请安是小事,身子才是大事。朕方才外出至今才回来,听闻你醒来,朕也算宽了一半心。”

康熙将手伸到身后,捏捏已经被编好的辫子,接着问道:“反贼共有多少人?”

方才一直被侍卫护着、远离刺客的胤禩见不久前还好好的二哥这会就胸口染着血躺在地上。呆愣着站在原地,脑子也乱成一麻。身体也毫无知觉般,任由侍卫将其带到远处。直至听到熟悉的声音,才回过神。定睛又见胤褆布满担忧的脸,受了惊吓的心灵仿佛逐渐安定下来,一时竟仍不住要咧嘴大哭。

不想康熙躺下来后却感受不到梁九功那头传来的凉风,立马一把抢过折扇收了起来,往梁九功头上招呼,连敲了两下,又把扇子塞给他,重新躺下道:“别给朕偷懒,风要大一点。”

殿下众人将头磕在

当日下午,奏事太监呈上的公文来报:议政王大臣会议决议反对耗羡充公。康熙冷笑着望着手中的折子,思索着如今议政王大臣会议远不比当年,不过是个形同虚设的议政会议。但即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抹灭它曾经举足轻重的地位。如今这些议政王大臣既然敢公然驳回自己的提案,若说背后无人指使,康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

胤礽想着大哥与他这毓庆宫的宫女暗通款曲,这宫女还被自己送了过去。不能亲眼见惠妃的表情,胤礽有少许遗憾。太皇太后前不久病愈后就去了玉泉山,身体不适的皇贵妃随行。尚在宫中的温僖贵妃和宜妃都身怀六甲,荣妃不愿出山,德妃势微,后宫大权是稳稳当当地落在惠妃手里。

胤礽心知理亏,不敢看他,朝身后的伴读挥挥手。伴读依令上前跪在汤斌身侧伸出手等待戒尺的降落。不想汤斌不理会他,依旧朝着太子作揖道:“臣方才所言是请太子殿下受刑。”

而正在乾清宫正殿批着折子的康熙听梁九功一言,也不抬头,依旧低头看着折子道:“他若是来给徐元梦求情的,就让他回了吧。”

李光地被贬,索额图虽心有不快却也无可奈何。更何况相比李光地,汤斌更是值得拉拢之人。如今他愁的是为太子增制之事。皇上虽是应允了,但究竟增制到什么程度还得自己拿捏。若是不当,又得一个“太子终究不是君”的斥责之言,岂不是哀哉。

康熙考虑了会,觉得皇贵妃言之有理,便起身道:“既然如此,朕就送贵妃回去吧。”

“徐大人,您这是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啊?”

“奴才遵旨告退。”索额图依言,退至门口又道,“还请小主子尽早面圣。”

其实康熙此时心里如他面上表现的一般沉静,他暗道太子在外头的表现堪称尔雅,体恤朝臣是总所周知的。若是说太子鞭笞了德璟,他也并非全然不信,但怎么说他都得找出个理由来。心思百转千回,已是有些烦躁了,低头看着为他束带的梁九功沉言斥道:“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点。”

太子闻言未有迟疑,作揖道:“儿臣遵旨。”

“禀小主子,那是第三位祖宗神。”

胤礽心里忐忑,是以没注意到康熙对他身高的鄙视,只是一味地垂眼跟在康熙身边,看着自己的靴子一沓一沓地踩在水洼里,漾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一旁的康熙虽是想问点什么,但想来想去,觉得问什么都不合礼仪,一来二去两人便一路无语,踱着步子转眼间就到了毓庆宫。

胤礽瞥眼看着胤祉猴急的样子,心底更是笑得欢快,却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皱眉又道:“不过,今夜去的又不止本宫一个阿哥。本宫听说,大哥也会去。不若你们去求求他?”

康熙没等索额图走多久,就召来高士奇拟旨将阿尔吉善、萨尔禄二人即刻解职,命人将二人押解至都察院。康熙并非不愿将押解阿尔吉善的差事交给索额图,只是今日宣召他来,不过是为了敲打敲打他,如今明珠一党行事逐见猖狂,康熙看在眼里却未有干涉,不过是等一个时机罢了。

“什么事?”梁九功闻言,忍了忍怒意,问道。

“爱卿此行有何结果?具奏来报。”

康熙拍拍胤礽的背说:“你先出去。”

何玉柱被康熙一瞪,不敢耽误,两腿甩得飞快。

一旁的梁九功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皇上,这药是孙太医算着量给您熬的,不多也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