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拖拖拉拉了半天才来到荣禧堂,门口便看到金钏儿迎上前来同宝玉调笑了几句,让一旁的彩云给推下去解了围,宝玉也连忙摆正姿态走进屋内。

傅恒紧抓着语凝的手混在百姓之中远远看着元妃的仪舆缓缓而过,语凝好奇地眼儿都不眨一下,直到一长串的仪仗过去。

随即其他几位嫂嫂也颇不认可地说些未出嫁前的琐事,在语凝耳中听来倒像有些在取笑贾家的家教不够严谨,竟让姑娘家写的诗词传到外人手中。

“嗯,我知道了,反正这事本来就是见仁见智,若林姑娘的将来咱们能帮得上一二也是好事一桩,可就怕贾家咬死着爷不放。”语凝点点头后又叹道。

“什么?!林大人给妳的信上当真…这么告诉妳?他怎么会跟妳说呢?”语凝乍听之下身躯微僵,满脸讶异地抬头问道。

“原来是贾琏你陪玉儿回来的,真是劳烦你了。”林海看了贾琏一眼,点头道。

“想来也是,自古以来,女子学文识字者不多,若有者亦多出于书香世家门第,林大人世代书香,林姑娘颇识才学也是理所当然。”傅恒客气地附和道。

“哦!…带汉服去?!爷去江南办差,关我什么事呢?”语凝喃喃地重复念了一回后,才惊愕地抬头问道。

偏偏这贾瑞也是属薛蟠一流的人物,常帮着薛蟠为恶此间,最近因被薛蟠冷落不少,早就对香怜、玉爱怀恨在心,又怎么可能在这时候替香怜说话?所以就反过来念了香怜几句。

香菱立刻低着头应声走进屋来,语凝听到傅恒叫香菱进屋时,她觉得自己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蹦蹦跳的声音了,她想自己这是怎么着,不是说过不能对他动什么心思吗?也不过一个丫头而已,自己居然莫名地有些心慌意乱的感觉。

“爷…。”语凝有些心酸也有些害怕,幸好她不是像妙翠那般卑微的身份,不然的话…,她又能怎么办呢?

“嗯,可也别整日地吃那些肉,让厨子们留些下来做成腊肉,如此今年年节就正好省下些支出。”郭络罗氏想了想,又让一旁的人去吩咐厨房道。

“所以我说那些个添女人的事,妳还是别多做了,我整日忙着差事,可没那么多闲功夫去一一安抚那些个不明事理的妾室,再说我也只有一个人,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傅恒把语凝揽进怀里,轻轻在她脸颊上偷了个香后,又一脸慎重地明言心意。

王夫人将站出来的宝钗有上下审视了一番,心里暗暗点头,觉得这个侄女比起贾敏那个长得狐媚似的女儿规矩多了,长得也是漂亮,宝玉肯定会喜欢的,于是对薛姨妈和宝钗又多了几分亲热。

“爷?!”那女子被推下了地才惊醒,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傅恒。

“刚刚屋里都是灰沙,挺不舒服的,所以只好出来看他们忙啦,爷几时回来的?”语凝回过头看是傅恒,便迎上前回道。

“爷?!您几时进的屋?晓琴她们怎么没通知呢?”语凝还真是直到感觉耳边一股温热的气息传来,才猛然惊觉,回过头看着傅恒,满是惊讶的语气。

“我知道了,让我想想再说。”语凝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回道。

“这事不用妳操心了,再说妳是把我的院子当什么了?巴不得咱们的院子起火是吧?我院子里要那么多人做什么?而且我又是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像妙翠这种的了?不过就是以前看妙翠也是个挺庄重又守本份的姑娘,才没换其他人来侍候,谁知道她这几日看着竟像变了个样似的?”傅恒没好气地瞪了语凝一眼,想着这丫头什么疯?

接着,郭络罗氏又跟语凝说了一些富察家里的情况,看语凝极为虚心受教的态度,让她暗暗赞叹哈达哈家的家教果然极好,对语凝也更加亲切和善。

“爷,您回来了。”语凝一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便飞快地收起了脸上的表情,起身看向门边,一见到是傅恒就立刻恭敬地迎上前来。

富察家里,傅恒接过旨后,就怎么不在意地放在桌上,姐姐要为他指婚的事老早就和他提过了,他也相信姐姐的眼光,况且,傅尔丹虽然曾因罪被夺了爵位,但是未婚妻的阿玛哈达哈却是在朝中极有份量的大臣,家世上自然不算太差,夫人完颜氏听说也是极有进退的人,他的女儿想来是不错的,只要将来过门后,能够好好帮自己打理家务也就足够了,至于夫妻琴瑟合鸣什么的,他反倒不怎么寄望。

“瞧你说的,玉儿从没来过咱们家,你又是去哪见过了?”贾母宠溺地笑看着两人,对宝玉说。

“当然是要和九阿哥家的牵上线,当年九阿哥名下多少家产?雍正爷抄走的那些还不及一半,还有很多都不知去向,我在猜测可卿的身上肯定有线索,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落在别人手上?”贾母瞪了贾珍一眼,道。

“当然,不然妳以为没有我的配合,会那么顺利就生了场大病?我可是待选秀女耶。”语凝无奈地说。

“圣诞树?那是什么树名?”贾元春怔了一下,好笑地问道。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十二三岁的大姑娘牵着一个跟语凝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进门,语凝眼睛眨呀眨的看着那个小女孩,心知这个就是未来不得长寿的秦可卿,只是现在才七八岁的小孩,看不出书中所谓的‘袅娜纤巧’或贾母口中的‘温柔和平’,只是淡淡地向众人问安过后,就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屋里的人。

那女婴像是听懂完颜氏的话一般,小小的手靠近了完颜氏,一来一往的摆动着,好像在安慰她不要难过一样,让完颜氏的心里一阵酸楚,心想这个孩子是在害怕自己会再被抛弃吗?

张氏有些无聊地走着,不小心就走到了不远处的寺庙,张氏心想顺便为孩子求个平安也好,便走了进去,跪在大厅上拜了又拜才转回养育堂。

“四嫂,灵安从小就跟我亲近,这种时候自然是要在我身边待着才好,虽然江嬷嬷向来尽心,可是真有什么事,她也不好犯上,妳让她带着灵安不是在为难她吗?”语凝出声制止道。

“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不会也是魇魔了吧?真是遭罪唷,我等等让人去寻寻看看哪座寺院道观有能人可以来瞧瞧孩子的。”郭络罗氏大约是想到贾家的事,便急匆匆地说了几句,转身出去打算派人去寻人去了。

等到傅恒得了消息从宫里赶回来时,正好遇上福灵安哭闹不休地正在捶打着语凝,而语凝有些手忙脚乱地抓着孩子的手。

“怎么回事?好好个孩子又没出过门,哪来的东西能冲撞上?”傅恒有些怒气地问道。

“哪晓得呢?我已经让江嬷嬷在他屋里寻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四嫂已经让人去找有没有能解这怪事的道士,恐怕还得一两日的功夫。”语凝有些喘气地道。

“要真不成就干脆送去庄子上休养,妳这么带在身边有什么用处?妳不替自己想想,也得替隆安想想,光顾着大的,就没想到安抚小的。”傅恒看着语凝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满,又想到进门前看到幼子一脸委屈地站在门口不敢进门,语气上也有些冲。

“爷说这是什么话?我不是看着隆安也没什么事才放心让嬷嬷带着,何况灵安这样子难道是他故意的?您这话会不会太残忍了?”语凝听到要把福灵安送到外面去,她就有些跳脚了,忍不住反驳道。

“妳这是在胡闹,不过是个庶子而已,哪值得让妳费心?”傅恒气极语快地斥责道。

“庶子就不是您的孩子了?我既然肯让孩子生下来,自然要多费心的,您不心疼,我心疼不成?好歹也是在我跟前看着长大的,我就不明白,他这是犯了谁?要这么狠心害他。”语凝泪汪汪地回道,一天一夜的折腾,她是有点疲累了,偏偏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说起话便有些不顾忌讳。

“爷昔日是太宠妳了,才让妳这么无法无天,江嬷嬷,还不把孩子抱走。”傅恒见状不由得怒气更盛,大声地吩咐道。

“不行!不行!谁敢抱走,我跟谁急。”语凝抱着福灵安忙往床内退去,连连摇头道。

“九爷,太太,夫人说派出去的人请了法通寺的师父过来,那位师父请您们抱孩子出去让他看看。”此时,郭络罗氏跟前的一个丫鬟快步走进来问了安后,说道。

“真的?我马上就过去。”语凝一听就急忙地下床要去前头。

“等等,妳要这样出去?也不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把孩子给我,我带他出去给师父看看。”傅恒终究还是见不得语凝一副心慌意乱的样子,见她连收拾都不收舍一下就急着想出去,只好赶紧拦住她,无奈地道。

语凝顿下脚步,转头看了傅恒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把福灵安交给他,然后又叮嘱江嬷嬷跟出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