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百忙之中还能来看看哀家,可真是辛苦了。”孝庄笑看着福临,却让后者身子一僵,回道:“额娘哪的话,儿子自然以额娘身体为重。”

福临忽然尴尬笑笑,“博果儿好生休息,九哥先回宫了。”不想让这样的气氛维持下去,福临苦笑道。况且,再呆下去,也于事无补了。说出口的话,不能再咽回,而他也不后悔今日的坦白。即使最后博果儿不答应,至少能让后者知道他的心意,他也觉得知足了。

但任谁都不会忽略春宫图上那两个赤裸的“男人”吧,除非眼瞎了才看不清楚。更何况,福临相信,凭博果儿的聪慧,就算不明白他送画的用意,也该明白画上画的是什么吧。

福临咬牙切齿的瞪着那几幅卷轴,恨恨的在心底扎着小人,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推开一幅卷轴,画面上的少女生得一副好相貌,明眸皓齿,清丽可人,嘴角挑起的笑意恰到好处。

佟妃硬着头皮说下去,果然见福临阴转暴雨,显然对她的话题排斥得很,草草了结,佟妃就眼巴巴的瞅着福临,等着人开口。

眼底闪过莫名的情绪,福临伸手擦拭掉额角的冷汗,看着黑暗中隐约现出轮廓的养心殿,心中的烦闷更重。

其实,如果陈果的尸体还在,把握倒是会更大些,只是……想起那具碎成烂肉的尸身,叶昱不经一阵怒意,又很快忍住。

很是平板的话语,配上博果儿那副淡然的神情,着实说不上什么打动人心,但福临就是莫名的觉得感动了,从那短短的叮嘱中听出了后者的关心,点点头算是应下。

大臣们也不过是先来混个脸熟,待今晚还有宴席替叶布舒接风洗尘,于是一番恭喜后,以不耽误叶布舒面见圣颜而告辞了。

而博果儿不高兴的模样,看在福临眼中,却以为后者为难了,难道博果儿不愿再娶?念头一出,福临就难以压抑心中的喜悦。

吴良辅斜眼偷瞄唉声叹气的福临,识趣的站在下,忽而看到守在养心殿门口的齐邵,又是叹了口气,他这义子睚眦必报,竟是在离京前去襄亲王府宣纸时对着襄亲王嫡福晋下了手,这罪可大可小,虽说现在那嫡福晋已经成了落水狗,人人可打,但谋害皇亲的罪也可大可小,所幸襄亲王并没有追究的意思,连福临也因忧心博果儿,而并没有落的意思。

再次醒来,乌云珠是被呛醒的,身上的臭味熏天,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察觉到身上粘稠,伸手一拂,看着满手鲜血,忍不住想尖叫出声,却是无声,喉间痛得紧,被人狠狠一棍打在身上,乌云珠痛的翻滚一下,更多的却是震惊,她成了哑巴?

博果儿狐疑的看看福临,又道:“碧痕,额、就是酒儿……是九哥安排的?”

帝王的尊严,让他做不出强迫的事,那就暂时把目标定为让博果儿习惯他吧!习惯他的亲近,习惯他的碰触,习惯他的存在,直到那张网深深束缚住彼此。

博果儿低咳一声,待碧痕回了神,才以指节敲击着桌面,下了逐客令:“你到内室休息去吧,本王就在这歇一宿。”这间卧室分为内外两屋,皆有床褥,倒也避免了同床的尴尬。

若不是养心殿有规矩,后宫嫔妃入夜后不得滞留,即使是侍寝,也要在之后离开,想必皇后和佟妃还是很乐意表达一下她们对福临的一片爱意的。

看吴良辅冷汗涔涔的模样,梁海也是皱眉,现在的局势确实乱的可以,但最重要的还是皇上的病,真到了现在这地步,若不用那法子,他们也束手无策了。

老管家一凝神,急忙说道碧痕的近况,大意只道是在大病一场后,便留在房里安胎,偶尔出门散步,与乌云珠也没有再见。老管家对博果儿的第一个子嗣也是极其上心,说得详细,而博果儿听到了主要的,却也没有打断老管家的唠叨,直到后者询问:“王爷可还要进宫?”

齐邵出府后,见到守在门口的潘兴,依然是那副苦哈哈的模样,登时不爽的一瞪眼,一掌拍在潘兴背后:“到底咋了?瞧你那样,你老婆抛弃你了?”那声老婆指的是潘兴最心爱的那匹马,被骑着骑着,暗部里的人都笑称那是他老婆了。

就听孝庄似是自言自语道:“博果儿自小就和皇上亲,皇上也是,要不是人到了年纪要成家了,还不得将博果儿留身边多久,那外出建府也是我和娜木钟一起求的。苏麻喇姑,你说皇上待博果儿,是不是好了点?”

按理说博果儿是福临的兄弟,和后宫那些个妃嫔不在一个档次,但孝庄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皱眉想了想,这位智计群的女强人都没想出个所以然,也就放弃了。但是福临的病,就算现在藏着掖着瞒着,博果儿也总归是要知道的。

但纵使皇上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清皇帝,在生老病死天灾前,也不免处于弱势。

当福临的旨意到达边疆,两军间已是水火不容,大大小小的战役,跑马灯似的,一个接一个,偏偏都没有胜负,博果儿随手一擦颈侧上的伤痕,和叶布舒对视一眼,就前往主帐接旨。

“不用,”陈果想也不想的拒绝,别说敌军经此一战元气大伤,根本不会玩夜袭的戏码,更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要受叶布舒的庇护,他只相信自己。

叶布舒怅然若失的感到怀中还未褪去的温度,看着陈果毫不留情的夺人性命,看着那冷淡的神色和丝毫没有怜悯的眼神,看着因体虚而微微张合的泛白的唇,看着陈果因鲜血溅出、落到他身上,而流露出让人不易察觉的厌恶。

而后者仿若未闻,直到箭临近咫尺,才惊醒一般回神,做出了众人根本无法想到的动作。

叶布舒脸上淡然,一抬手将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过来,“如今站在这的,都是我大清的铮铮儿郎,我们必会保家卫国,誓死镇守边疆,用马蹄踏平敌军,用鲜血警示敌人,告诉他们,我大清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必定会胜利!”

福临可是清楚的记得当初赐下东西给襄亲王府时,他可是恨恨的看着这些饰看了许久,没可能会认错了这一支玉簪子!那只能是董鄂氏在说谎了?做死的,这女人就是不安分!

两半大小屁孩出了宫能做什么,还不是到处溜达闲逛,最后被禁军带回了皇宫。

博果儿点点头:“还是四哥想得周到。”

“就这么烧了?”陈果挑眉问道。

吴良辅急忙一应,屁颠屁颠跑过来将乌云珠扶起,粗糙的手掌让乌云珠浑身一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急急甩开吴良辅的手。看福临摆摆手,吴良辅识趣的退到一边。

她委屈,她绝望,可她无可奈何。她只能这样走下去,直言进谏,尽了皇后的责任,就是她要做的事。

碧痕见乌云珠转身就走,感到身后被人一推,竟是直直撞到乌云珠,见后者回头怒视着她,碧痕一愣后,马上笑着去拉乌云珠的手肘,“还是我送福晋吧,碧痕一直仰慕福晋,今儿个总算有和福晋谈心的机会了。”

“当心一些,”陈果再次重复一声,对博果儿的安危,他还是担心的,要知道历史的轨迹可能已经改变,那博果儿究竟能否活下来,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说到正事,穆撒尔也正经起来:“看来这襄亲王也是不简单的,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拖了后腿。将军真是瞎操心,这人哪像是要我们守着的。”

碧痕一夜得获荣宠的消息,不胫而走,乌云珠几乎绞碎了帕子,却不敢再去找后者的麻烦,深怕自个再受什么罪,况且手上的伤势虽然微微好转,却也是见不得人的,她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

于是,在酒楼和一群狐朋狗友饮酒畅谈、外加拐骗几个一起去边疆的博果儿就见到了匆匆而来的琴韵,后者跪在地上一脸泫然的对着博果儿哭诉。

看着旁人眼里,却是乌云珠做作了,只因诗瑶和侍凤脸上具是无辜,好似之前一切都是乌云珠自导自演,两人皆是被闷在鼓里、不知所措,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了。

一思及此,博果儿就心情愉悦,随意摆摆手让老管家下去,正待往新房走去,却听陈果嗤笑一声,就没了下文。

博果儿一噎,明知福临是在做戏,却忍着不能笑出声的感觉真难受!但看着福临一脸淡定的神情,不经又怀疑刚才自己确实把饭粒粘到了脸侧。再次埋下头,这次却是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博果儿看福临一撇头做出气愤的模样,一时失措,拉住后者的衣袖:“九哥~”

好,当然好!福临巴不得博果儿和他站在一块共同俯瞰这大好河山,但权利让人迷失自我的例子太多,他难以保证博果儿会始终如一,若真走到了决裂的那步,他又该如何?

乌云珠顿了一顿,还是摇摇头,若由她说出办法,恐怕太过刻意,还是之后再想对策吧,若是博果儿坚持不懈,福临迟早会妥协的。自从嫁入王府,她可是深深了解到福临对博果儿的宠爱,让她既羡慕又妒恨。

“吴良辅,去朕的私库取些好东西,给果儿和董鄂氏送去。”福临淡淡吩咐吴良辅,就坐在御案前打开奏折,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模样,吴良辅轻声应下,就躬身退下。

本来这次举行狩猎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博果儿知道战争不比狩猎,其中的血腥残酷哪里能同日而语,而博果儿一而再的请战边疆,则让福临气愤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