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传来剁肉的声音,严苛循着声音摸索着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尽头。

那是一间霉的门上,门上有木炭划拉的痕迹,而剁肉的声音,就是从门里传出来的,严苛站在门外,门缝里的灯光钻出来,刚好落在他鼻尖处。

他叩响了门,这是一个在黑暗中行走太长时间人的本能反应。

敲了大概四五次的样子,门里的剁肉声停了下来,站在门外的严苛听到了脚步声。他屏息候在门外,心里思索着该如何说这个开场白。他把所有能用的开场白思索了一遍,找到了最合适的一个后,面带微笑等待门开。

然而,等了许久,门纹丝不动。

心存疑惑的他伏在门缝儿里想看看这是什么情况,他身子很难受的躬着,把眼睛贴近门缝儿看了许久,却只能看到一大片朦胧的白光。

“奇怪……”

他嘀咕了一声,什么状况啊,怎么看不到家具等摆设?

这样嘀咕着,他准备把站起身子,却在准备行动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他吓了一跳,但因为素来淡定,所以没有惊呼出声。他站在门外趴在门上仔细的看,看到了一只眼睛。

那眼睛瞳仁很小,给人一种乖戾暴虐的感觉。

他想离开,但是,回头看看身后的黑暗,他不敢确定自己再走下去还能看到灯光,看到人家。于是,他准备再敲一次,敲门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在说那开场白:“请问有人在吗?”

只要有人在里边应声,他就可以接着说后面的话。

然而,他一脸问了好几声,里边儿的人却一声没吭,倒是那个剁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砰——砰砰砰——

一声跟一声,节奏感很强。

不之客不受欢迎,大都会悻悻离去。严苛也不例外,他打算离开,与其行走在黑暗里,也比站在这带着温暖包装却比黑暗还要yin冷的房间前强。

然而,在转身离开前,他对房间里的人也产生了浓烈的好奇。他可以确定,里边的人早就听到了敲门声,也可以确定,里边的人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自己。可是……既然知道门外有人,为何不开门?就算是怕遇到坏人,那应一声总没什么吧!

这样想着,他俯下身去,试图再次看清里面的情景。

这次很清晰,朦胧的白光已经不见,他思索了下,之前那朦胧的白光,大概是屋主遮门缝儿的东西。室内家具很简陋,一张四方桌子,看那质地,似乎是桐木的。而桌子旁边,横七竖八的放了两三个小凳子,凳子表面儿很粗糙,其中一个上面还蒙了几层白布。

真是诡异的嗜好,凳子上面蒙白布,唉,蒙黑布也好啊!

那两个没蒙布的凳子,似乎是槐木质地,其中一只凳子还裂了个口子,桌子前没人,严苛打算把视线收过来看别处,却在视线掠过蒙着白布凳子的时候,隐约看到白布上有一小片暗红sè的东西。不知为何,他本能的觉得那是血。

至于是什么血,本能不出来了!

把视线从木桌旁边移开后,他把身子转换了个角度,终于看到了这个简陋屋子的主人,那是一个浑身都像蒙了一层灰的男人,男人头乱乱的,后面的几撮儿卷卷的,脖子褐红,看起来,大概是常在太阳下面活动的主儿。

此时他正挥舞着着寒光的大菜刀对眼前的木板拼命的挥剁,木板周围,零星散出来几疙瘩小肉粒。

怕客人与你分享肉吗?

这样想着,严苛也觉得好笑起来。他一点儿都不饿,他只是在黑暗里走的时间长了,看到灯光想进去蹭蹭而已。

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怕过路的客人分肉吃,这未免也忒小气了些。虽然这是严苛自行脑补的原因,但是,他明显已经把这原因当成真的了,他想恶整一下屋里那人。于是站在那里大声到:“我看到你了,你在剁肉……”

说完,心里暗暗笑的他对着门缝儿注视那剁肉男人的动静,果然,男人后背僵了一下,随即急急的回头,手里拿了一块儿白布准备去遮门缝儿。

“遮门缝儿爷不管用,这门课不结实,我搬块儿石头砸几下,门就会被我砸烂的。”

他觉得很好玩儿,玩世不恭的家伙,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这句话刚出口,那个男人瞬间止了脚步,把白布都在地上后,回头抄起了案板上的菜刀。

“我倒,做人怎么这么经不起玩笑……”

严苛嘀咕了一声,心里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所以他打算转身离开。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看到了案板里边儿的一些没来得及剁的肉。

那……那是……

他舔了舔干的嘴唇,似乎是为了确定一般,眨眨眼睛再次朝那肉上看去,那明明是,一个女人的头颅啊!

就在他盯着那个头颅拼命消化这些的时候,木门猛地从里面打开,持刀的男人劈头朝他砍来……

疗养院里,浑身大汗淋漓的严苛猛地睁开了眼睛,白着脸喘息好久,这才确定自己没事儿。躺在那里又了好久的呆,终于分清了何为梦境何为现实,。

可是,刚才那一切明明是梦,那为何,那个梦会那样的真实?

那女人的头颅无比清晰的呈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甚至能看清被血污黏在额头上的头。而那个男人,杀气腾腾拿刀看向他的时候,感觉是那样的真切,他真的觉得,如果当时那一下没躲过的话,他可能就不会在这现实世界里醒过来了。

在他从噩梦中惊醒后不久,疗养院那个美丽的实习生护士走了进来查看他的身体状况,安静的由那护士查看了个遍后,终于忍不住的严苛尝试着出声音,然而,因为尚不能更好的控制舌头的走向,所以只能出一些不连贯的字眼儿。

护士没耐心,在例行完公务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任由严苛在这里玩儿命的锻炼舌头上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