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就是了。”

唐糖对着那么老大个匣子,自然习惯性地附耳去听,敲一敲现全无异响,那锁孔是由一枚青玉环镶成,打得十分精致,她以为锁眼凹陷在里头,伸小指头摸了摸,那内壁光滑无物,不禁有些奇:“这金钥匙不是开这锁用的?”

他的脚踩踏在阿禄的背上,他碾一下,那孩子便是一声杀猪般的哀痛。此人三指仍捏着朱掌柜的咽喉,二人一时竟已皆为他所制。

缓缓驶来的那艘船只依然十分遥远,船上那些幽微的灯火,随风摇摇曳曳。

唐糖一算离月末还有那么五天光景,她要是再往别处跑,在这儿要等的那个人说不定就得落空。回头出门,置办了一份重礼,转回来郑重请托那老当手。要他无论如何,月底前将朱掌柜替她请到鹿洲来一趟。

裘宝旸一见他,面上如临大敌:“你来做甚?”

“是裘宝旸。”

纪刀刀见父亲神色不佳步入后院,生怕他开罪了母亲的贵客,这时候是冲出解围来的。

“至于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若非我父皇与这位姑母的离奇私教本王所窥知,我哪里能够查探到那许多秘密?在皇宫这种地方长大的人,别无长项,不过是心中饱餐了秘密罢了,很悲哀罢?”

纪陶满脸鄙夷:“天花乱坠……到底想说什么?”

“不信的罢。”

唐糖懒得看他,纪陶又低低道:“糖糖,我不骗人的样子,已然不是荷花池中那个样子了,你会嫌弃么?”

是人不稀奇,关键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后山猎户家的小儿子秦骁虎小名四虎子的,也明白池子里不只他一个,凫水的时候也知要穿条裤衩的罢。此人根本就未着丝缕!

唐糖自然拽着他不依:“别走,事愈蹊跷了,我是非弄明白不可。你看,这个狐狸脑袋同别处的狐狸样子不同,总是笑眯眯的,我自小就同它相熟,可它如何会出现在此处?”

唐糖强挣开他的手。

唐糖捏紧拳头:“那些细爪全都嵌在……里头了?”

小事?他不动弹,软玉在怀,抱得甚为舒坦。

“……哟。”

他的靴子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的,她动作极尽轻柔,竟是怎么都脱不下来,她摸了摸,靴内侧居然还有一处暗锁。

裘宝旸也还机灵,扑上去就想去拽下他那个头套,谁料那个蒙脸的头套扎得甚牢,宝二得不了手。黑衣人水性虽差,身法却是奇佳,反趁势将裘宝旸一提一跃,裘宝旸随即随他一并跃上了岸。

唐糖见这家伙倒也听劝,笑眯眯由他去了。

“我就去!”

唐糖抬头同他眨眼睛,无辜又委屈,泪都落下来:“嗯,怪我没料准,不然方才应该让你将我倒挂在鼎里,我用手动作,说不定真可拆了它的,我大意了啊……”

“可惜我出不去了,困在此间,再也不能为他分一点忧。”

“我凭什么要感知到?大人心里塞满了秘密,肯对我讲一句实话么?自己一堆烂帐,就不要再招惹……”

唐糖赚了个盆满钵满,却压根连那三日马球赛的胜负都不知。还是听裘宝旸告诉她,才知齐王只胜了头天大年初一这场马球,后两日,皇家球队一举连拿两局,将齐王的马球队打了个落花流水。

“他这是娶新了啊。”

纪方想起刀刀,终是有些暗暗的欢喜:“孩子何其无辜,老太爷您不要生气了,且想想这小胖子多可爱。”

唐糖强忍着劝:“真要去看?”

“嗯。”

“我知道你可以,但我也知道你方才分明是痛的……”

“哼,这还差不多。”

“你别再诋毁他,再说我为甚要他领?天上的星星好看,也不定非要摘下来挂在脖子上罢?”

“二呆……”

“还有呢?”

纪理不耐道:“我赶时间,只需堂食一碗素面就好。”

他大约是被她欺伤了,这阵子成天早出晚归,偶尔同唐糖在宅子里擦肩而过,全然视而不见,连个“哼”字都吝啬给。唐糖在哪儿,他要么躲着避着,要么全然当她是透明人。

外头没有声音,现在连呼呼的细小风声也已经消隐,唐糖决定什么都不要想,先闭上眼睛睡一觉。

唐糖恨得咬他一口,这回咬得重了些,咬完却伸指替他揉揉唇:“您知道么,大人真是傻得可爱……我记得大人嘱咐过,这种事往后要事先知会,您知不知道……真正想亲大人的时候,根本来不及知会大人。”

火室内果然寻到了一模一样的小冰块,随后中离宫的木室间亦传来同样的响动,飞速跃过去寻,照旧找见了同样的东西。

“哼。”

唐糖伸手抹一抹挂了满脸的水珠,猛觉得手掌心亦有刺痛之感,昏暗夜色里,隐约可见手心那一层密密血泡,因为半数已然磨破,遇见咸味的水,便火辣辣地生痛。

齐王咄咄逼问:“何人?”

唐糖嗔笑:“不然您又不是小孩子,点我做这个东西,只为贪玩么?”

“关你何事。”

张口闭口一百两银子包个外室,听听就来气,我家纪二招谁惹谁了!

“……你在担心我?”

又思量这么说太坏纪二的名声,索性一次绝了裘宝旸的口:“嗯,我信他,您一说他坏话,我心里就不舒坦。”

“我何时答应过!”

晚饭用罢,纪二在书房料理公务,唐糖留于院中逗弄二呆。

裘宝旸都急死了:“他一定是在故弄玄虚!哥看你这家伙完全没有这根筋啊。一个没有子嗣的正室,回头就等着被领着儿子的外室欺负上门好了。”

此时阿步又在外小声禀,外头车马皆已备好。

“你是不敢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