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仙界消息一向是四护法之中月聆的职责,月聆领命便飞下山去布置眼线。

两两握了握他的手,随后便飞起拉扯绳索。神力从绳索透出巨大的威力,竟然开始撼动那降魔塔从云端拔起。

两两娇羞,望一眼风衔说:“师兄还在,师父不要如此……”

明天便见到师父,她心里又甜蜜起来,果子也吃得香了。然而吃得越多便越困,好似果子里的汁水都是醉人的酒汁一样。

两两知道他又在调笑,但看到这个伤痕她也忍不住担心地问:“臭狐狸,这伤是怎么回事?”

两两笑了笑:“附身之术以为我看不出吗?”

两两没有仔细去瞧,拔腿地奔回师父房中,但见榻上整齐,人却不见了。这才想起方才那个年轻公子的背影倒是有些熟悉……

两两脑袋一震,摩苏罗的灵识又软弱了吗?趁白戟正投入地看她,她手里的剑狠狠地刺出去。

拂逆起身,道:“我等期盼神主已经太久了。如今妖皇想要吞噬众魔,若是让他得逞,恐怕六界无人能治了。然而现在众魔都在受刑,难以自保。”

摩苏罗叹一口气:“吾是来托你一件事。”

白戟说:“好,都依你,即便要拔我的骨,抽我的筋……”说罢他眼里一亮:“不入便拔骨抽筋。”说罢他自己伸出手掌在肋骨之处重重拍下,随后闷哼一声,果然取下自己的一根肋骨。

走过去之后,才觉那蟒蛇尾再上是人之身体,然而人的身体被厚厚冰层掩盖,已经看不出模样。

拂逆:“她是昔日的神,入魔后魂飞魄散,但仙界认为她的旧物沾染魔气太重,便将她的遗物全数扔进这塔底的弃沼。如今我们站在塔顶,是塔内气息最清新之处,也已经熏香掩泣,而我最低只去过十二级,那里已如炼狱,我亦不能多待片刻,你如何能到塔底弃沼?”

“师父,坏坏!”

拂逆一禀站起,面露惊骇神色:“你竟然知道我的来历?”

两两知道,这风铃小猪里放着的是师父的灵识,灵识如此蠢蠢欲动,岂不是师父的心思在蠢蠢欲动嘛。

……

那人脚步沉重地走了一步,嘴里没有说一句话,随即便跌了下去。两两早已经知道他是谁,连忙扑上去抱住他。

玉宸却忽然说:“如若你指的是方才说道无垠的喜欢,吾自然是喜欢你。”他若无其事地说完站起来,打算去榻上睡了:“明日吾在集玄殿开坛,你务必在下面安分坐着,莫要乱跑。吾若找不到你……”说到这里顿了顿,好像找不到接下去的词了。两两正倾耳听着,还在纳闷师父怎么话不说完。

“啊,吾终于等到了你……”

玉宸嘴角忽然一动,垂了垂眼说:“吾不过忽然想到‘槛’之一意,为浴盆也。”

正想着,师父转头又睨她:“还不去整理容颜,与吾拜访诸位长老。叨扰一夜,须得补回礼数。”

玉宸的手掌捧在她的后脑,朝着他的胸前缓缓按下,也不低头,只是轻声说:“无妨。”

白戟笑了一声,道:“你闪开是对的。本皇不忍去看你的脸,便来摸一摸,不过摸了也知道是摩苏罗的模样,恐怕会更厌恶这副模样……宿敌啊,宿命之敌……”

久听她们说话的虚夷忽然开口传音说:“两两,神仙护佑凡人,不放弃他们的生命,此刻便有一个凡人,我们应该救他。这是天道,也是你我不沉沦为真魔的救赎之路。”

两两别过头去稳定心神,只觉得自己连故作镇定都不会,他随便提及铃铛,便让她原形毕露了。现在空瞑便看出她宝贝这个铃铛,她的确是要十分警觉。

两两后退一些,静观其变。这件事上,她决不能插手。最好让空瞑做得高兴了,这样才能带她去见妖皇。

正想着,夫诸等的人终于来了。那人是个瘦弱的男子,一身布衣破烂,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去,上阁楼时又被姑娘们拦住,显然是还没给嫖资。夫诸却看见了,挥手一阵风便将拦人的姑娘们裳裙吹乱,随后跑下去牵着他上去。

“别怕……”虚夷低喘着说了一句,湿热的气息再她的脖颈间盘绕,随后他的唇渐渐地移下,在她的腮间亲了下去。

为的天将不留面地说:“上仙做下祸事,现在又沦为了魔头,听人说这小和尚和你的关系不一般,万般无奈只好出此下策。除魔降妖不分手段,只要杀!”说罢便指挥着七十二人围了过来。

虚夷回头望向两两,只见她从榻上跳下,双眼已然没有了萎靡之气。她在地上单膝一跪道:“多谢魔尊赠我两万年修为。孤童自当谨记教诲,不敢违背。”

“无垠,把这画擦掉吧。你的心不静,玷污佛法。”两两从地上的水桶里取出布头,走上前去擦拭那图案。

锅里早就没有啦,两两摇摇头瞧着他,底下的和尚们也说:“你们都来晚了,都被我们吃光了。”

他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呢?仰天月正浓,似乎也在嘲笑他。他生而为另一个人,他努力让他从自己的身体里苏醒,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入佛门,自然不走。”

她也感受到了两两的注视,向她瞧了过来。

他能够操纵她,她也能够感受到脸上那疤痕印记。两两时不时找到水边映照,觉那疤痕的鲜艳,随着她逃跑得越远,就会越黯淡,这便似乎是在说空瞑的控制在减弱。

她逃得艰辛,一路逃回了木青宫,渐渐地也已经想明白,什么赤帝来对她说几句话都是假的,只是她被空瞑骗了出来。可是风衔为什么将她支走?

“天兵天将一向行动得慢,要之何用?”

两两觉得奇怪,下意识地一摸腰间,才觉那风铃已经不见了。

虚夷淡定地说:“莫让嘴巴闲着,这样大的仙宴也不多。”说着将枣塞到她嘴里。

两两已然看清,空瞑已站在身后,手掌瞬间掏进他身体又掏出,将他的心肝挖出投掷地上,面无表地看着她。

窗外有真正的狼啸之声,空瞑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圆月高升,他笑一声看过来,“你师父以前没教过你,月圆之夜不要出来乱跑吗?”

不远处的阳山,却和昆吾山正好相反,是阳胜之地,这个她从来不知道的村子,就坐落在在两山系的中谷,阴阳交错。想必正是因为如此,妖才会在此聚集,晚上偷偷去吃人的脑髓。

所以,这就是真相吗?可如果她只是个蛇妖,师父为什么要收她为徒?

两两手中祭出冰魄五浊剑向她砍去,那妖掷出数根头包围过来。冰魄五浊剑凝冰冻住她掷来的头,剑尖一点,片片冰裂开向红衣妖飞去。

甚至有那么一刻在邪恶地想,师父,你要是不要醒来了吧……

两两一看便说:“这是姜鸢公主做的吧,我不要。”

虚空之中的魂灵逐渐飞起,升到与那大蟒持平之时,便与之盘旋一阵,最后灵魂进入蟒蛇之身,只听一声裂空的长嘶,那盘旋的大蟒终于活了过来。

两两冷笑地看着她,原来是她这么好事,还多方打听她的怪癖。但就算她心理不正常,就是想做女子又怎么样?

姿势还没维持了顷刻,便听见下面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她转头一看,是那白天的白净面皮。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闲修士,正趴在不远的台阶下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