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铃铛从衣服里拿出来,手指从铃铛的缝隙摸一摸,虚夷尴尬地说:“一定要这样么?”

这密闭的小空间里,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狐狸味道。可两两着实没有力气再动弹。

虚夷恍惚失措地听完她的话,手心变得像冰一样的凉。他攥住她的手腕,执拗地说:“我不可能再放你出去。”

空瞑忽然在她耳朵里叹一声,传音说:“这里人多拥挤,我不能一一看清他们的眼睛。现下我要你帮我找一个时而赤瞳的女人,找到她便立刻告诉我。”

这群仙宴桌子就摆放着数不清的多,若不是神仙都会观微,坐在后面的根本看不到前面典礼在做什么。但说起来喜宴这种事,因为送的贺礼便够让自己心肝疼上一阵子,嘴上不吃回来简直对不起八辈子祖宗,所以众仙也根本没有什么看小两口拜堂的热。

他手里一摇晃,已然握着两把妖骨刀,递给夫诸和水华:“你们既然尊了妖皇,这妖皇交代的头一件事,必做得让他顺心。”

与此同时,空中悬浮的赤色眼珠开始原地翻滚起来,月正当空,月光洒在眼珠之上时,眼珠开始渐渐爆裂生长,如同虚夷一般,很快变成一个初生婴儿的形状。

两两手掌再冰罩一握,罩内的壁上出现无数冻结的冰刀,开始在里面飞速地旋转,边转边砍,即便他是一缕烟还是一坨粪,都将他绞碎了。

凡人少年嘴上说她不是猎物,但却身手矫捷地把她扛起来,看上去关切却又愉快,跳啊跳得下了山。

卷耳的手一抖,向后退了两步。他不是不知道她现在的力量,他和两两不过都是上仙,而看到两两如今落魄狼狈的模样,他是不敢让自己变成那样的。

又是那红衣的妖女。她正在结界之外的天空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风衔那辆青龙之辇,那妖魅的眼神眯成一条缝,狠毒而轻蔑地笑了笑。

姜鸢泪眼婆娑地走过来,捏了捏两两的胳膊。虚夷伸出手去将她的胳膊从两两胳膊上拿开。

虚夷握住她的手,嘴角牵动得有些苦涩:“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这个女人的见识太少,肚量鸡肠,着实没有什么本事。若她是姜鸢,定要好好地讨好虚夷的徒弟,这样还有些机会令虚夷对她有些好感吧。感慨一阵,开始盘坐在山间调养起来。

虚夷微微笑了笑,将她送下集修殿去。晚上又早早在集修殿前等候,等她出来便再将她接上去。

后面的人总结:“娘娘腔呗!”

相像么?她竟然同虚夷长得越来越像了?曾听人说过,一起生活的两人,最终都会变得相像,虚夷越来越像她一样,逐渐学会把心中所想形于色,她也越来越像虚夷一样的温和了?

“这样就能安稳地睡了。明早要领你去拜见集玄殿的三位玄仙长老,随后还要见一遍集仙殿的六位仙人,拜见完毕之后,你还需要去集修殿,和你的同修一起上课。”

他说得太有道理,竟然无力反驳。两两心里安慰自己,虽然虚夷长成了男子,但也是她养大的小孩儿,原本就是他看得见她,她也看得见他的,实没必要顾忌什么。

“这是咱们山门收的新弟子?”

孟花姬其实是个面容俏丽的女子,已经望见了她,面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看似也是等了她好久。

蟒蛇的皮囊开始逐渐侵占她的双腿和身体,最后吞并了她的全身。紧裹着的网内罩着的是巨大的蟒蛇身体,两两拼命摆动蛇身,用长信毒咬那网,挣扎了半天仍然无济于事。

这可有趣了。虚夷的身体遵循下界的生长,长出了十六少年之身,的确也是那个窦初开的年纪,且这么宽广的神界,统共就只有一个人,就算是男人说不好也会动了□□,何况还是女人,还是个呆傻蠢的小女人,也难免啦。

她大叫:“师父,我快死了,师父……”

两两精神了点,瞧着他怒的样子还怪可爱的,轻笑一声:“噗,你紧张什么。”

这不知他是从哪里知道的,但他肯定只是听说,还不曾看过。看过的人都知道,春宫图可不只有一幅图,那是许多幅图,具体多少幅那要看收藏者的搜罗能耐了。师父的藏书阁里,可是有一个书柜那么多……

她在他身前两寸坐下,他急促的呼吸铺面而来,气息热的厉害。

两两想着,等以后虚夷长大了,就给他穿。

两两当年是条蛇的时候,也光着身子到处跑。她是蛇,不像风衔和白虎苍虞那样,天生就带着围脖,穿着绒毛。她倒是习惯了虚夷什么都不穿,但羞耻之心也是教育之本,她嘴鱼下定了决心,跑去以前师兄们的房间,找出一件长衫和里裤。

修为由眉心倒入,缓缓地灌入丹田,将灵力导入四肢百骸。她以自己的修为在他的体内开源辟流,又徐徐地教她跟随自己吸收吐纳,将浊气吐出,吸收进新的天地灵气。如此往复四、五个时辰乃罢。

虚夷看到卷心菜横遭厄运,嘴巴撅着在厨房门口的地上画圈圈。正画着画着,听到厨房里卷心菜虚弱的声音:“杀菜灭口,杀菜灭口啊!”然后是两两剁菜的声音。他跑进去一看,卷心菜被两两拖起来扔进了沸水锅里。

想当初她是个蛇,一般都采取游击战术,拉完就跑;风衔是狐狸,完事后喜欢不知羞地趴回去伸着大舌头闻,每次都要被师父远远低喊他的名字,他才留恋地变回一团雪白绒球滚回去。她的其他师兄师姐里,也只有白虎师兄学会了定点拉尿,拉完还埋起来这样高级灵力的术法。

风衔嗖地趴过去,手指放在蛋蛋头上咧嘴邪邪的笑:“要不要我揠苗助长?”

她已经在蛋蛋的旁边不吃不喝地趴了三天,现在下起了雨,免不得抱起蛋蛋挪个地方。可是正要往起站,脑袋一阵晕晕乎乎,脚在泥里一沉,手里捧着的蛋蛋就掉了下去。

祝衍这个名字,两两回忆起来,她以前曾听师父提过,仙界曾经有过两个大罗金仙,一个是师父,一个就是祝衍君。只有大罗金仙的名号可以冠以太上两字,有数万年间,太上玉宸君与太上祝衍君共在仙界,地位堪比旧时大神。但不知因为什么,祝衍一念成魔,仙界派出十万天兵追拿而无果,他也从此消失再无踪迹,成了千古奇事。有传他早已经因为走火入魔魂飞魄散,所以才会六界寻觅无踪数万年。

这眼前一身佛气的人,真的就是和师父齐名的祝衍君吗?还是只是名字撞上了?而且这个叫做祭容的女人直呼他的名字,看上去没有半点忌惮之意。

“上次你我相见,乃是万年前。”祝衍唇齿微动,面无改色。

“万年如同昨日。”祭容也并不进去,站在原地两手执袖,声音仍旧是沉着妩媚,面上仍然冶艳,眼神里却只有漠然。

两两遐想一番,不得而知这两人是什么关系。正要再看,那祭容忽然看过来,只看了她一眼,两两便觉得心惊胆战地害怕,赶忙地向着自己所住的僧房里跑回去,见虚夷仍在看着经书,赶忙地扑到他怀里。

“怎么了?”虚夷嘴里在问,眼里已经观微出去,感觉到了外面两人不同于仙凡妖类的强大气泽。

两两回忆起方才她那媚惑倾城,却又汗毛竖起的眼神,忍不住地抬头问虚夷:“我瞧着佛寺也不安全……”

虚夷抚了抚她的背:“先别多虑。这两人的强大气泽,是我从所未见,然而身上并没有煞气……我们先静观其变。”他顿了顿,还是扶着两两起身说:“我们去问问僧人,应该有人知道。”

两两点点头。她这是怎么了,心里慌慌张张,她以前从来不会怕的啊……也不见得是被那气场太强的女人吓到了,只觉得这日子惶惶不可终日,她已经有些支持不住。

越是害怕,心脏就越是难受。本就不是她身体里的东西,她只要心思动的厉害一些,那心脏就会绞着疼,可当年师父为她喂下封印的神心,虽然也因为封印的包裹而疼过一阵,后来便完全融合,不再有任何感觉……难道是因为这凡心在体内的时间还尚短吗?

因为心绞得疼,眉头也皱成一团,虚夷握住她的手温暖她,握了一会儿才好些了,便跟着虚夷一起去找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