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从之前开始老师就不打算直接写信回复读者了吗?”坐在易之的办公室里,拿着易之交给她的一摞稿纸,白忆娥问道。

太多不同。

文人嘛,能以天下为己任,也能指手画脚,但能实际做事的没几个。反正易之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除了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往外倒,提出不同的思考之外,也做不到其他的事情了。

饭没吃完,易之不至于黑着一张脸,但是脸上的确也没什么太多表情就是了。跟在内侍身后,他就向暖阁内走去,不知道自己身后一群等待的官员里,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看他那样子,还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一品高官似的。”引得其他人露出微妙的笑意,似是嘲弄,似是无趣。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并不仅仅是易之一个人,很多其他因为种种原因等着被召见的也都停留在暖阁之外等候。

“易老师,其实我想问的是你的《红楼梦》啊!”有个才跑过来的女生这么说,她的脸上还有这剧烈运动之后的红晕,另一只手却直接牵着另一个男生的手,不算大胆,在这个古老的大明,这并不是令人害羞的事情。要知道汉文明一向是这样的,宋朝的时候女诗人朱淑真就写诗说睡倒在男朋友怀里之类的事儿了。

易之开始朗诵起这首北岛的《一切》来,这首诗也是北岛的代表作之一,全诗每一句都以“一切”作为开头,而后接上令人失落迷茫的意向,是一首十分致郁的诗。易之有意识地压低了声线,使得那种低沉凝滞的味道越发明显。

不过,一般情况下老牌贵族都相对比较保守矜持才对,大部分人虽然也是彬彬有礼的,但却难得和他们眼中的“暴发户”有太多牵连。而白忆娥本身因为她姐姐白婳而拥有现在的生活,某种程度是非常典型的“暴发户”。

易之当即愣了,只能发出一个音:“啊?”

“直接把之前易之先生连载《红楼梦》的小说专栏变成个人专栏,随便他写什么都往这上面发!”主编用指节敲了敲桌面,郑重其事地说。

易之这样想,却不自觉地庆幸起自己对自己精准的定位来。

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你这都是屁话!”被易之这弯弯绕一样的话语搅得有点混乱,好不容易理清楚了,岳激流却真正有些愤怒了,“那你的意思是说反正其实每个人都清楚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就可以不去管?要是真的每个人真正懂他们在想什么,知道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情况,国家早就不会有矛盾了!”

易之:“很多时候我们会看见一个词,说什么‘言论自由’。很多人都认为或者告诉其他人他们认为这个词的意思就是说,说话并不应当负担行动造成的后果那么大的责任,仅仅只是表达自己的观点的话,是应该被宽容的。”

……

说什么文学创作要讲出敢说的话,说什么要敢于说真话,这是一般人能做的事吗?

朱怀仁却又跳开自己的事情,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仅仅是这种混乱并不算什么大问题,都已经乱了几百年了。但是最近十几年时间里,有一些小国家越来越不安分了。或者说其实并不仅仅是大明周边,本来作为大多数国家藩属的很多小国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了。虽然尽力弹压,但是总是显得没有什么作用。”

易之抬头瞥了他一眼,回了两个字:“何解?”

“嗯?”没有问你为什么在这儿之类的问题,想也明白,范壬是顾斯这边的人,而朱怀仁同样也是,这中间自然是有联系的。

“我们的情况都成了这样,以前那些交好的人也开始不往来了。”说到这里的时候,白婳的脸上是冷笑,“人就是这么现实,世界上总是锦上添花的人比雪中送炭的人多。如果是这样,其实我也不会如何,我一向听母亲的话,她说了我是什么身份,我就要守着这个身份过。就算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其实当时就算我想做点什么不一样的事情,母亲也不会答应的。”

“易之易先生?”那人瞬间睁大了眼,猛地回头去看站在那里的易之。

“这么说吧,就像是你之前告诉我的你想要写作的这个主题,白家就是一个典型的没落了的勋贵家族。而且,比起那些苟延残喘的家族来说,白家当初的情况之差,简直比一般人还不如,就连撑着门面的能力都没有,甚至算不上清苦度日,是根本就过不下去了。”

在皇帝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易之终于说出了在这宫殿中的第一句话:“是的。”却没有多添什么内容,到底还是有些拘谨。他心里有数,虽然对于顾斯这个人说不上有多亲近,但是由于观点立场的类似,他一方面影响着顾斯接受他在很多事情上的观念,另一方面也被影响着。至少,由于先入为主的想法,他似乎没有办法对皇室有多大的好感,即使皇帝本人给人的感觉十分亲切。

还是浅薄大意了。如此在心中评价自己,易之却觉得迷茫,在文化圈子里,他能做很多事,但在顾斯提到的这样家国大事上,他却找不到方向了。

易之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自己终究是个文化圈子的人,虽然不可避免会和政治拉扯上关系,但却不会涉入,即使和顾斯站在一起,也是有限的,所以这一次帮助顾斯,并不会让他陷入太糟的境地。而且,就算不是顾斯,他总要选择的。至少顾斯这个人在易之看来还算比价靠谱?

“所以说新兴的家族就是一个商人家族了?”顾斯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所以一直以来易之都很受各大报刊杂志的喜爱。他的作品不论其他人如何批判,总能够得到普罗大众的喜爱。而反过来,受到各种渠道的热爱又使得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易之的观点。即使他总不太愿意发表自己的个人观点,他的支持者也是不少的。

但看这整整一篇文章,似乎易之有些改变了他的一贯行事方法了?观点明显,语气也更坚定了一些,应当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才对。

选个好一点的时间发在易之的专栏里吧,弄得稍微醒目一点。主编这么决定,在稿纸上方画了好几个星号。或许他应该提前向读者做个通报?毕竟易之的文章还是有限的,除去定时的连载之外,什么时候有易之的专栏都是不确定的,提前挂个通告对销量应该有好处。

主编的决定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后天的报纸有易之先生的专栏?”

“专门写给读者的回信吗,我也给易之先生写过信,他会把给我的回信放在报纸上吗?”

“应该是针对一个群体的信件,如果是对一个人的,放在报纸上好像很奇怪。”

“不管怎么样我是打算去买一份报纸了。易之先生的作品我一向喜欢,不仅仅是《红楼梦》,诗歌和讲课稿也很合我胃口。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会有什么内容放上来了。但是易之先生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才对。”

“我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看见报纸上居然会体现通知大家某一天某个作家的作品要被刊登,啧啧,这个易之果然不简单啊。”

“总而言之,我是不赞同易之的观点的,他总是试图和稀泥。但是我们和岳激流那一派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和平共处。大明是我们的大明,如果像他们说的那样用其他国家的东西来取代我们原本的东西,那大明成什么样了?难怪岳激流那家伙会被他父亲逐出家门。我要是遇到这么个儿子,还不被气死!”

“其实易之应该算是温和派的吧,只是在之前温和派虽然存在,但总被大家所忽视。现在难得有了一个领头人发出声音,不然大家都要忽视了站在客观一点的立场看事情的人。”

诸多人都讨论着这件事,即使还不知道易之的文章到底要写点什么说什么。但无论是卯足了劲要进行斗争的文学圈的人,还是普通用简单的方式理解作品的人们,都对易之的新文章充满了兴趣。

毕竟,在之前每一次的情况中,易之总是会站在风口浪尖提出不太一样的东西。即使他自己喜欢躲风头,但人们总对他身上可能发生的可能充满兴趣的。

就在这样的期待之中,新一期的报纸准时刊发,通过报亭、卖报者等等不同的渠道出现在了大街小巷。而那些原本就充满了兴趣的人们,自然不会吝惜一份报纸的钱,纷纷为易之的这一篇文章购买这份报纸,然后在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地翻开到易之的专栏所在的版块,直直扫视过去。

《大道废,有仁义——浅谈大时代中的是非观》

题目,似乎还有点深度,是要探讨一二吗?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章要修改的内容啊啊啊啊!掀桌!!!!压力很大的好不好!!明天还要去排练话剧毕业戏的好不好!!想存稿但是总是憋不出来内容天气又热好烦躁,摔!&!--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