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蔻果然没有在我哭泣的时候说什么,但是当我的哭声停下来之后,丰蔻毫不留情地开口道:“昨日明夕颜小姐向你请求时,你不是答应得很爽快么?怎么现在又不是那般爽快的模样?”

“你无能,就退下,不要干扰我的计划!”我拿出绳子把兰博夜绑了几圈仍在一边,扯了外褂递给宋大甲,“把这个升到桅杆上,要放在迎风那一面。”

“就算不是明夕颜的生日,大公主也不必时时在我宫里候着的。”我忍不住出声对盼月道,盼月一直倾慕丰蔻,如今眼红在丰蔻面前颇为得宠的明夕颜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

“总之就是对不起。”我把雏菊塞到丰蔻手里,顾自跑开了。

泰山压顶,什么是泰山,泰山在哪里?

扑克脸一样。

“懒得理你。”我转身离开。

“什么?”我弯腰凑在镜子跟前看了看,看到的只有自己的脸。

等我走远了回头看,才看见他一溜烟小跑,逃之夭夭。

在我看来,在这个甚至连地图都没有标注的荒郊野岭把毫无线索的两人找出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是丰蔻做到了,而且还做得一箭双雕,完美无瑕。

事实证明,丰蔻就是丰蔻,先帝对她放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她连看都没有看木云蓉一眼。

按理说,我对她应该恨之入骨,逮着机会就该把她踢进十八层地狱,再放进油锅三百六十度翻炸,如此,方能解我心头怒火。

古代医药技术不发达,发烧可是会没命的啊。

好歹,我也是在皇宫锦衣玉食了那么久,就算没有习惯真丝软床的奢华,也不至于还能住惯这种……

李妈妈准备的上房着实很sq,粉色和大红色构成了房间的大部分基调,连烛火的灯芯也被粉色月纱灯罩覆盖起来,房间里到处都是醉情迷乱的气氛。

半个月后我就要举行登基仪式,无论怎么样,我都不想让这隆重典礼变成一场残缺皇妃和皇太妃的闹剧,我就算是空降来的,也有找存在感的需要!

但是话说回来,丰蔻一直盯着我的么,否则她怎么能及时接住我,可是我刚才转头的时候,她明明没有把眼神放在我身上。

而除此之外,丰蔻就再没有流露出任何一点私人爱好。

我忽然觉得有点恐怖,在这丰耀帝宫之中,我认识的人浩浩荡荡,每一个人都待在他们应该在的位置扮演应该扮演的角色,盼月是花痴侍女,崔德全是谄媚总管,欧仲端是严肃白胡子,温尔然是更严肃花胡子……

正当我克服犹豫把手伸向葡萄,忽然听见不远处有动静,我一惊,抬头望帐幔的方向看了看。

“有你在我只会更郁闷。”我冷冷地回。

我忍住胸口涌上来的闷气,勉强微笑:“你说呢?”

我现在没有必要对丰蔻好言好语,毕竟做了见不得人事的人是她,而且她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按理说她不是应该躲在某处暗暗自责然后抽自己耳光么?

我把她的手拉过来贴在我脸上,按了按,问道:“凉吗?”

丰蔻接过伞,客气地道谢,紧接着两个人就展开了烟雨朦胧中的窃窃私语。

盼月笑嘻嘻地回道:“奴婢今年十八。”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皇上你不也会吃到巴豆吗?”盼月认真地看着我说,“而且每道菜都有公公试菜,这个法子行不通的。”

忍不住咳嗽起来,盼月吓了一跳,撇下手里的鸡毛掸子跑过来给我拍背:“皇上,你没事吧。”

我忌惮丰蔻这件事,在盼月她们的圈子里早就不是秘密,我当然也没有必要再为此遮遮掩掩,但是怎么说我也是皇帝,必要的脸面还是要维持的,所以我急中生智,冷静地回答:“丰爱卿曾答应我伺候左右,现在不见人我当然要拿她是问。”

不要怪我丢人现眼,如果我可以选,我也一定不会叫得这么不淑女,可是,眼下的情况让我不得不这么做。

泡在浴桶里半分钟我就决定要验证这个念头,不为别的,只为还自己一个清白。

“我快要发霉了,”我坐起来身,觉得周期空气都是湿漉漉的,“我想要洗澡。”

丰蔻摇摇头。

我承认,我说这话是仗着胆子说的,我虽然不聪明,但察言观色还是会的,丰蔻只拿玉簪解气,说明她并没有充足的理由和权利治我的罪,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丰蔻瞧不上丰菀娆,但只要丰菀娆一天坐在龙椅上,丰蔻就不得不低下头,弯下腰,表示她对皇上的尊重。但是……

我记得曾问过盼月为什么每次丰蔻来找我的时候,总是给丰蔻的那碗茶里珍珠兰更多一些,盼月这样回答:

“我自有办法,你不用管。”我看了丰蔻一眼,顾自站起来,伸手一抹嘴,忽然觉得有点莹润。

就算被我逼问到快要尿裤子,他的嘴巴也还是闭得紧紧的,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肯透露。

回寝宫?

未曾问及?

我往后退了一步,丰蔻却愈发紧逼,我再退一步,蓦地发现背后已经紧靠凉沁沁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