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言辞传来传去便罢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有流言说新皇命硬,不仅克妻、克庶母,而且联系道不久之前的那场天火,便说我克父、克兄……

如果说她喜欢的人是隋青泱,那她在宫里生活的这么多年岂不是痛苦得难以言喻?但是据崔德全所说,他从未见桃花妃面露愁容,无论何时,木云蓉总是温婉端庄,笑不露齿,绝对不会把她和敢逃出宫联系在一起。

这样美的一张脸,竟让我忘记了她是偷跑出皇宫的罪臣。

我和丰蔻,自从我成为皇帝开始,便是水火不容的,我说好的奏章,她一定会给我指出不好的一二三四,我说不好的,她更会义正言辞地跟我解释其中的合情理之处,丰蔻唯一遵守的原则便是不会在群臣面前公然顶撞我,而只会塑造一个彬彬有礼的贤臣形象。

发烧了?

我很怀疑如果我挪动一下,这床就会立马分解成一堆木头栅子。

我想要逃,不是因为有所谓的良宵等待我,也不是因为李妈妈已经命令了四五个壮汉挟我无法动弹,只因为我认出来,那位出五千金的公子,正是出宫前与我争执不下的大公主,我最不想见到的梦魇,丰蔻。

丰蔻看了看我,俯□盯着我的眼睛道:“既然皇上执意如此,那微臣只有遵命了。”

我正要唤她,忽觉脚下一闪,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这样往前扑去。

这让我如何反击呢?

丰蔻是不需要婚姻的,她不需要额驸和她举案齐眉,也不需要联姻巩固她的地位,在我看来,丰蔻就是石头仙女,爱情和权力打动不了她,她也完全不需要这两样东西去打动。

正厅的中间摆好了大餐桌,桌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黄橙橙的醉蟹,红彤彤的辣虾,绿油油的菠菜,还有紫晶晶的大葡萄。

兰博夜连连摇头:“怎么会怎么会。再说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实在受不了盼月这个吃货在我面前瞎晃,一想到她是丰蔻的忠实粉丝,我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皇上一大早就有心情看书么?”门外突然传来人声。

好热。

在讨厌丰蔻讨厌得紧,但是这个时间,掌灯的宫女早已经回去躲雨,御花园和环御花园的路都黑兮兮一片,我一个人就算强装淡定,其实也是心惊胆颤的。

这样的目标,和婚房里那位,等待我给予妃嫔名分的女子,毫无瓜葛。

丰蔻说完这话,眼角明显扬了起来,而我,基本要被她气得被过气去。丰蔻上辈子是狐狸转世的吗,是妲己的后人吗?

盼月连想都不用想,直截了当地否定道:“怎么可能,丰蔻大人是带着兰小姐赏花。”

或者说,丰蔻根本就没有说过这样难以揣测的话,所有的都是我的幻想?

丰蔻眯起眼睛,顺便抬起身子,在我以为她就要恼羞成怒即刻把我碎尸万段的时候,却突然嘴角上扬,凑到我耳边呵气如兰:“皇上,你不是向来对无礼之人格外青睐么,为何对我却如此苛责?”

“是。”丰蔻难得对我没有反驳,态度还非常……和蔼。

“皇上,现在时间还早,而且今天也不用上朝,”丰蔻看了看我,心平气和地说。

除了眼神有点冷之外,丰蔻现在样子还算没有吓到我。

所以,丰蔻是故意的么?

我斜眼瞄了崔德全一眼,他识趣地闭上了嘴。

“皇上,要去把余党一网打尽?”丰蔻看了我一眼,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

呼……

我承认我并不是一个光明磊落心胸坦荡的君子,尤其是在面对丰蔻的时候,她哭我就笑,她倒霉我就高兴,她脚踩西瓜皮我更乐得合不上嘴,在适当时机,我并不抗拒落井下石抑或栽赃陷害。

“是吗?”我绕起缨络,“她还说什么?”

不知不觉,只在脑海中盘旋的话,竟然从嘴边溜了出来,当我意识到的时候丰蔻已经从书册里抬起头,眼神深邃地看着我:“皇上,是在训诫微臣?”

丰蔻点点头:“我答应,你说。”

从崔德全的脸色来看,丰蔻请我来并不是喝茶这么简单。但是……

我把视线转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了。”我倒下来,重新翻了个身,不再看丰蔻。丰蔻的眼神让我毛骨悚然,潜意识里我似乎能感受得到她和丰菀娆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寡淡如水的,折纸赶人什么的,根本

总结起来就是,皇上和我所有的皇兄在大殿上被雷劈,不幸统统殁了。

“我想做莲子鱼汤,你说我应不应该钓鱼。”兰博夜面部表情,撤回放在我身上的冰冷眼神,重新盯着水池子了。

“想吃鱼还不简单,我的御膳房随时都可以做,要我请你喝酒吗?”我笑着问,忽然想到一个值得我思考的问题,兰博夜是丰蔻的家奴,不可能单独进宫,但是我在宫里游荡了半日,连见也没有见过丰蔻的影子。

这不科学。

我预感丰蔻在酝酿什么阴谋,兰博夜常贴身陪侍左右,一定知道些什么。

“酒嘛,还不错,只是我不爱吃皇宫里进贡的鱼,”兰博夜慢悠悠地说,“还是这新鲜钓起来的和我胃口一些。”

“这还不简单,”我利索地脱了鞋袜,把裙摆扎起来,噗通一下就从岸上跃进了水里,“抓鱼更快吧!”

于是在兰博夜目瞪口呆之际,我已经就着杨柳枝把鱼赶到了岸边,一面不忘催促她:“快点快点,需要两个人一起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