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藏的是本讲炼丹之术的小册,看到他被打得老泪横流,我的臀部不自觉就缩紧了,那大板子好像长了眼睛,一边打着吏部大人的屁屁,一边斜着眼睛瞄我。

难,臣子不是应该挺身而出救君主于水火吗?难道她没看到丰蔻这个恶魔正是我此刻最大的威胁和隐患,是对于君王大不敬的千古罪臣?

在脱下龙袍和冠冕的间隙我曾悄悄问过崔德全,从他的嘴里得知了了不得的秘密。

屋子于是只剩下跪了一排的青年俊秀。

这样的女人,大概和独孤求败同出一脉。

我醒来的时候就躺在翠绿冷寂的薄翠宫,而在不久之前,我还咬牙踩着高跟鞋在雪地狂奔,身后紧跟着因为出轨被我逮住装作追悔莫及的男友,他怎么也想不通从来被他视作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娇滴滴大小姐的我为什么跑起来比羚羊还要快。之后,大概是鞋跟断裂跌落高架车道,我昏迷了,视线所拥有的最后记忆就停留在恍若白日的光线上。

因为她,面无表情。

想起来就牙痒痒。

怎么说呢,虽然丰蔻被打入大牢让我很开心,但是这并不是我的目的,或者说,并没有达到我的目的。丰蔻权倾朝野,文官酷吏均听她调配,那小小的皇家天牢,对她来说只不过是换个闭目养神的地方罢了。

她在牢里会像其他犯人那样遭受什么虐待么?

当然不会。

所以我唯一的胜算就在于使她低头,但是……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丰蔻并不是一个会低头的人。

她不仅不会低头,大概在内心里还会嘲笑我用这么卑劣的手法陷害她,然后高高地扬起头轻蔑看我。

我咬了咬牙,不可饶恕!

“崔德全,长公主在牢里待得怎么样?”我吹开茶碗里的茉莉,斜了这位内务总管一眼。不知怎么地,他最近身上一点檀香味都没有。

崔德全一愣,扬了扬拂尘,俯身问道:“皇上,您说什么?”

“长公主她……”我欲言又止,忽然发现,当长公主这个词出现在嘴边的时候我莫名就觉得烦躁了,丰蔻明明就没在我身边烦我,也没有逼我到丰蔻府去受罚,我不用再看那个疯女人的脸色,也不用再数豆子。

明明应该是天下太平,微波无澜,但是为什么,丰蔻还是会让我烦躁?

崔德全大概是看出我脸色不悦,赶紧跪下来禀道:“皇上,长公主在天牢一如既往挂念皇上龙体安康,前几日她还嘱托我要关照皇上起居饮食。”

我冷笑,在丰蔻眼里,我当然就只有起居饮食值得关照。更何况,这完全有可能是崔德全诓我的谎话。

“是吗?”我绕起缨络,“她还说什么?”

“啊?”崔德全抬起头,一脸茫然。

这内务总管连小学都读完吧。我忍了忍,继续问道:“我是说,除了这些,长公主还提过我么?”

崔德全努力想了想,又皱眉又低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回皇上,长公主未曾问及皇上之事。”

未曾问及?

丰蔻她难道不想要反击?也不想要还自己清白?还是说,在她眼中,我是个根本就不值得反击的对手?

被轻蔑的感觉,而且是以皇帝身份被轻蔑,足以令人悲愤而死。

“走!”我再也不能坐以待毙。

崔德全赶紧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皇上摆驾何处?”

我头也不回:“天牢!”

没错,我就是要去天牢,我倒要看看丰蔻是不是还是那样铁骨铮铮,气质傲然。

“皇上不可,不可,”崔德全慌慌张张地阻止,“皇上是万金之躯,切不可接近天牢。”

“少废话!”我瞪了崔德全一眼,崔德全吓得脸色煞白,只得跟在身后不敢再阻拦。

这位内务府总管大人怎么会知道我把所有对丰蔻的无名火都发在他身上了呢,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对根本就不在我身边的丰蔻生气,她明明已经沦落为阶下囚,明明已经不能再在我跟前放肆无礼。

但是为什么我总感觉她在我身边晃悠呢?

一定是她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巫术。

一定!

皇家天牢是个了不得的地方,传说这里葬送无数亡魂,有罪有应得之徒,也有莫可名状之人,丰蔻被关到这里,应该是第一次。

我来,也是第一次。

所以狱卒看到皇帝仪仗的时候吓得不清,连问安都忘了,只敢面朝地跪得端端正正,直到崔

德全命他开门的时候,他颤颤巍巍站了起来,顺便瞥了我一眼,目光有片刻凝滞。

我并不介意,只是觉得狱卒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难道他认识我?

“站住。”我走到他跟前,定神看着他,他比我高出一个头,但是并不妨碍我的威严。

狱卒很快再次下跪,拱手道:“皇上有何吩咐?”

“你见过我?”我开门见山,天牢里环境并不好,不过我敏锐地察觉到一点异样。

“不,不曾。”狱卒回道。

“哦?”我提高音调,他支支吾吾反而更让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