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士奇盯着小华的眼睛。

小华脸红,低下了头。易士奇发现女孩的脖颈处也是抹红晕。

“哥哥说过,如他有不测,易大哥会来照顾我的。”小华有些羞怯的瞄了易士奇眼,又接着道,“所以,在哥哥去世七天后,我按照哥哥上封邮件的地址给你发了邮件,那是九月十四日,我记得很清楚。易大哥,你不高兴?”

易士奇望着这个纯真可爱的女孩,心里阵激动:“没有哇,我很高兴。放心吧,小华,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到广东去,去看大海,好么。”

女孩明亮的眼睛憧憬着未来,她嗫嚅道:“我能工作吗?”

“当然。你不想上学么?我可以让你进我们学校读大学,哪个系都没问题。”易士奇鼓励道。

“不,我想挣钱,挣许多钱,好补贴你的家用。”小华认真的说。

易士奇心中热,个念头蓦的涌上来:我今生定要娶她为妻。

“易大哥,你脸怎么这么红?”小华诧异的望着易士奇。

“哦,我明天就要送伊老爹父子遗体返回湘西苗寨,你愿意和我同走么?”易士奇期望的目光。

“我想等哥哥的遗体火化,我此生要永远带着哥哥的骨灰,我不想他太孤单。”女孩幽幽道,几滴泪水落下。

“好吧,我会速去速回,也就是几天时间,你先收拾好要带走的东西,等着我好么?”易士奇道。

小华含泪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易士奇乘坐在辆东风货车的驾驶舱里,载着盛有伊老爹父子遗体的两只冰棺,前面由湖南的那辆警车开道,路沿着崇山峻岭向湘西而去。

出乌蒙山区后直东行,进入湖南渡沅水过凤凰古城,傍晚时分终于来到了麻阳苗族自治县境内。汽车穿行于湘西山区的盘山公路,这里山深林密,人烟稀少,道路崎岖,约摸又行走了两个时辰左右,他们来到了座峡谷之中,远处传来了阵阵的芦笙曲,山间可以望得见有火把的亮光。

前面的警车停了下来,位警员走过来告知,前面的坝子就是所要到的苗寨了,今晚碰巧赶上苗家的芦笙节,此地的苗家在这个节日祭祀祖先,各村各寨的姑娘们都会盛装,佩戴银花银饰,小伙子和芦笙手们都各自带着芦笙,男子青年各自围成圆圈,在寨内的坝子上吹笙跳舞,大概会持续四五天时间。进入坝子时,村长或族长可能会提出些问题,因此要有所准备。

易士奇允诺所有问题由他来应付,事已至此,切都听天由命了。

汽车徐徐驶进了坝子,热闹的人群静默了下来,好奇的山民慢慢围了上来。

易士奇跳下车,与那两名警员向迎上来的村长走去。警员们先向面色黝黑的老村长介绍了情况,众人的目光都射向了易士奇。

“先把伊老爹父子抬下来。”老村长吩咐道。

七八个小伙子跳上车,小心翼翼的抬下那两只冰棺,透过有机玻璃棺盖,看得见伊老爹和伊古都静静的躺在里面,易士奇心中阵莫名的酸楚。

“听说伊老爹生前留有遗言?”村长盯着易士奇问道。

易士奇点了点头,心情沉重的说道:“老爹是在我的怀里去世的,他嘱托我将他和伊古都的遗体送回苗寨,安葬在寨子山后面他家高脚楼的房后,然后再将房子烧掉。”

村长面色略微和悦些,道:“嗯,老爹是有说过这样的想法。”

旁边个人称族长的黑瘦老人慢吞吞的说道:“老爹父子是怎么死的?”面现疑色。

“中蛊。”易士奇道。

“老爹是我苗疆第高手,怎么会轻易中蛊?恐其中必有隐情吧。”族长沉下脸来。

易士奇便将如何与伊古都火车上相识,前往山阴村治蛊毒,伊老爹如何为救金蚕而身中冰蛛寒毒身亡事原原本本叙述了遍,最后加上了老蛊婆如何死于金蚕蛊的情节。

“那么金蚕呢?”族长阴鸷的目光。

“与冰蛛同归于尽了。”易士奇心想伊老爹把金蚕托付与他,而未让其转交族人,必有定的道理,因此还是隐瞒下来为好。

“无论如何,伊古都父子的死起初都是因我而起,我愿意承担安葬的所有费用,同时,为了向苗寨表示歉意,我愿意为寨子提供五万块钱,帮助那些失学的孩子们。我是个大学老师,经济上也不十分富裕,这是我的点心意,希望你们定要收下。”易士奇诚恳地表示。

人群中阵马蚤动,五万块毕竟不是个小数目,尤其是在这贫困山区里。

村长脸上露出了笑容,代表全寨表示感谢,并邀请易士奇参加晚上的篝火晚会。

易士奇婉言谢绝了,告诉村长他决定按照自己老家的风俗,今天夜里为伊老爹父子守灵,并请村长派人抬棺上山。

村长痛快地照办,并吩咐叫人备上些酒菜送上山,供易士奇饮用,同时在伊老爹家屋子前生起篝火。山里夜晚天气寒冷,他告诉易士奇。

易士奇松了口气,接下来按老爹的遗愿就要开始寻找那本旷世奇书金蚕蛊术方了。

第十二章古镜

伊老爹的家位于寨子后山的顶上,屋子后面是片黑松林,前后没有人家,孤零零的。

冰棺并排停放在了高脚楼下,屋前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酒菜摆在了地桌上,族长特意前来陪酒,其他人准备好后就兴冲冲下山参加芦笙晚会去了。

湘西人喜食辣,就连水酒也烈,喝了不多久,老族长已经面色红彤彤了。易士奇本身是山东大汉,酒量自是不凡,但是心中有事,也只能浅酌而止。

“易老师,你以前对蛊有研究吗?”族长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有。”易士奇老老实实的回答。

族长阴沉的笑了笑,抓起了块滴着汁水的肥厚鳝鱼段塞入口中,面道:“伊老爹是个极古怪的人,你瞧他把房子建在这偏僻的山顶就应该看出来了。”

易士奇没有做声,他估摸着族长今晚陪酒定是有什么用意。

老族长接着说:“老爹父子很孤僻,同寨里人来往很少,大家晓得他家里养蛊,也都尽量有意避开,所以他家的事般人都不太了解。咦,你怎么不吃鳝鱼?这可是天然的呢。”他边说边夹了块鳝鱼头递了过来。

易士奇尝了尝,果然味道鲜美,内地市场里鳝鱼的味道则差了许多。

“这鱼可是来之不易呢,我们这里还保留着祖先水葬的风俗,人死装殓后,将棺木凿些小洞沉入山后湖中,让小鱼入棺啃食尸身,以尸养鱼。等过约三个月再捞起棺木打开,里面全是又肥又大的鳝鱼,煮出来的汤味道异常鲜美。寨里人们把鱼捞起来吃掉后,再把人骨丢回水中。”老族长笑着说。

易士奇胃里突泛阵恶心,强忍着才没有呕吐出来。

“伊老爹遗言入土安葬,而不愿水葬,这就是他的怪癖之处。”老族长摇着头道。

你们才是怪癖呢,易士奇心中道。

“自古湘西苗家蛊毒为女人所独有,传女不传男,伊老爹却不知有什么奇遇,竟成了我苗疆第蛊毒高手,可惜父子俩就这么死了,实在令人叹息呀。他临死前,没有再说些别的什么吗?”老族长目光炯炯。

“什么?”易士奇问。

“仆思鬼。”老族长的双眼眸中透出股寒气。

“什么?”易士奇没有听懂。

“哈哈,没什么,老爹为什么要你烧掉他的房子?”老族长岔开话头。

“大概是想彻底清除蛊这种东西吧。”易士奇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