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衡微微动容,生平第一次离经叛道的觉得,荆紫川虽然行事手段有些极端,但是毕竟千年修行不易,玉石俱焚也并不为过。

苏君衡听得目瞪口呆,骇然道:“这么说,素女与黄帝双修,不仅葬送了自己的仙道,尚且要将自己的一半功体,拱手送给黄帝了?”

苏君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伸手将那书抓了过来,上面‘合欢卷宗’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精心感太冥,五脏结胎婴,阴阳生百骸,金华造皮鳞,魂度三清岸,飞升朝上清!启!!!!!!”

苏君衡大喜过望,不由想到:难怪信中所书,只有得悟善理,才能死中求生,试问世间谁能面对死亡,犹能泰然自若?一旦心中生出一丝恐惧,便会叠加阵法威灵,生化出更多的凶兽,直至入阵者被心魔屠戮致死,纵使修为再强,悟不得善理,也唯死一途。

宫殿四周,无数翡翠卵石铺底,远眺形似蚁巢,形态不一,有的直径不逾一寸,有的森然拔地隆起,状如断渊,气势磅礴,朱石紫壁,错综交叠,组成了许许多多形态各异的洞壑来。

“呼!好险!”苏君衡连连拍打着胸口,深深缓了几口气,扶着鼎脚坐了起来。

“公子才思敏捷,确实不简单,但你未谙五行之精妙,终究逊人一筹!”老者随手又拿起一颗棋子。

苏君衡震骇的看着这精妙的棋局,眼见白子如神龙在隐,动在荛川,行在禹背,而黑子分明见其脉络却是捉摸不得,手中棋子拿捏在手,就如同那尊石像一般,不知从何落子,片刻间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呃~~呵呵!”赵岩廷晃过神来,自觉失态,便强自挤出一丝笑容道:“苏师弟天资卓绝,能得掌门师兄青睐,将来前途必然无可限量,别说是御剑飞行了,就算得证仙道也未尝不可啊!”

徐智谦的目光落在苏君衡的身上,闷声道:“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祁龙轩心情大好,将一只烤熟的兔子递给苏君衡道:“快吃了吧,净明峰正道诸派会盟,我须得在天亮前赶去,今晚恐怕是不能合眼了,你还撑得住吧?”

苏君衡没有说下去,祁龙轩却看出他是不想连累自己,怒shubaojie道:“这等怙恶不悛的狗官,留着只是个祸害!”

或者是~被烧飞了灰烬?

祁龙轩傲然怒shubaojie视,身旁凄雪倒卷飞旋,轻荡的衣角,俊逸的身影,却如同神祗一般不可逼视,冷蔑道:“灵修峰道虚真人门下祁龙轩!”

“啊!我的脚……我的脚怎么了?”

这时,店小二巡楼路过,凑上前道:“两位客官要不要加点茶水?”

“畜生,我要杀了你~!”

吕奢没兴致听卢师爷恭维,闷声道:“少爷呢?”

急忙上前去将苏君衡拉开,一双双铁拳饱含怒shubaojie气,几下就把苏君衡打成了猪头。

“哎~”捡起两个萝卜的时候,苏君衡兀自有些过意不去,从书箱中取出了仅剩的两幅画卷,插到了萝卜坑中,自嘲道:“墨宝啊墨宝,君衡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忍痛将尔等拿来交换,待君衡有朝一日,一定会为你们赎身的,现在,只有委屈你们!”

李老板应了一声,片刻就在柜台那里打了一盆热水过来,这男子伤势很重,经过热毛巾擦拭,身上开始有了一点血色,李老板又拿了一些止血的药物,帮他涂抹。

那幅画是他一次路过城郊的翠湖庭,看到一名富家千金正在给池中的锦鲤投食,那女子一袭青纱长裙,秀如瀑,月眉星眸,颦笑间,便有沉鱼落雁之容,苏君衡一时灵思上涌,便将她画了下来。

小男孩恹恹的蹲在母亲身边,一双眼睛不安分左顾右盼,却惟独不见有卖糖葫芦的。

“没关系!”话犹未尽,只听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道:“这次正邪大战,贵派掌门道虚真人舍生取义,强撼群魔,实为我辈之楷模,我等担心令师安危,日夜兼程,不远千里从四方赶来,也是为了一尽心意,既然祁龙掌门对自己的师尊生死,都能漠不关心,我等就是再等个三天两夜,又有何妨啊?”

祁龙轩寻眼看去,见此人一身儒衣,身材销瘦,脸上一道伤疤自眼尖到嘴角,触目惊心,生生坏了一付清雅俊容,正是浮光海市的屈世途。

心中只道这浮光海市远至瀛洲海外,乃是儒家避世修仙之所,位列六大仙宗之一,与世隔绝,向来很少踏足中原,没想到竟有争雄天下正道枭的野心。

此番圣魔交战,浮光海市也只是派遣了两个外门长老参战,并未出动儒家的核心力量,如今战局落定,道虚真人生死不明,浮光海市却派出了左判令亲自前来,说是为了一尽正道心力,但祁龙轩心中澄然,正道诸派都是各怀鬼胎,意在探听虚实。

当今天下,修行之风大盛,正道万派中,以佛、道、儒三教为,成鼎足而立,其中道门实力最强,号称正道之,天下第一大派,而儒家与佛宗分列季亚,这样的局面保持至今已有百年。

如今道虚真人生死不明,掌门由祁龙轩这个毛头小子继任,正是人心不稳,实力大减的好时机,正道诸派蠢蠢欲动,屈世途此番竭尽所能,抹黑祁龙轩,意在打击灵修峰的声望,其居心昭然若揭,无非是为了这天下第一大派的头衔。

祁龙轩心中澄明,但门面话不能少,说道:“屈师叔说笑了,灵修峰身为正道领袖,百年来以匡扶正义为己任,降魔伏妖,身先士卒,惩恶扬善,奋勇争先,素来皆有侠义美名,岂会连这点信义都没有,此番怠慢了各位师叔前辈,实在是有要事耽搁了!”

“哦?有什么事情会比自家师尊性命重要?”

话未说完,又一个雄浑的声音传出,天佛原乡的慧空怒shubaojie目圆睁,手中的戒刀往地上杵落,倏然间,一股佛门金刚大力荡开,整个山体都为之一震!

众人大惊,纷纷运功抵抗。

天佛原乡位于苦境西方数千里处,乃是佛宗修行圣地,隐藏在漫天狂沙肆虐的大沙漠中,佛址飘渺,向来无人可知,故而佛宗正统武学更是极少现身于俗世

如今慧空圣僧随意的一招,意在威慑,但其中蕴含的佛门刚正之气,却足以将整个山体撼动,实力相差如何,立见分明。

“世尊容禀。”祁龙轩微微动容,对慧空施了一记佛礼道:“众所周知,当日与邪道一战……小侄学艺不精,被鬼如来一掌击中,重伤昏迷,其时恰逢严冬飞雪,我昏迷雪地,奄奄一息,幸亏被一儒生所救,方能……。”

祁龙轩款款而谈,将事情本末姗姗道来,其中自然略过一些细节不说,但饶是如此,在场众人依旧fqxs听得义愤填膺,怒shubaojie不可耐

一个手执方戟的壮汉哈哈大笑道:“好!这等草菅人命的狗官,就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扔到海里去喂鲨鱼,真是大快人心,合该痛饮他三十大碗!!”

“阿尼陀佛!”鼎沸声中,圣僧惠如开口道:“祁龙掌门侠义心肠,老衲深感敬佩,然而值此天道倾颓,苍生蒙尘之际,此等苦境俗事已是无关轻重,祁龙掌门却偏行小义,置天下大义而不顾,纵有侠义之心,亦不免有失决策!”

慧如圣僧言辞淡淡,一番话却是暗里藏刀,场中众人多有好事之徒,纷纷应和道:“就是,此等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的烂事,亏得祁龙掌门还说的这般大义凛然!”

“慧如大师说得极是,祁龙掌门虽然有侠义心肠,但毕竟资历尚浅,遇事不能决断,今后如何能领导大家,匡扶天下正道?”

群雄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起劲,恨不能冲上前去,将祁龙轩拉将下来,换自己人坐上位,号令天下。

祁龙轩面色一沉,这慧如圣僧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在正道中影响力远在自己之上,此时打着天下大义的名号,指责自己决断不力,端的是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