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上华丽丽地斜线三条了,赶紧找了个借口扶墙出屋,这地方实在是没法呆了。

我坐在轿里,将轿帘打开,在行进间的颠簸中,紧紧盯住前面的轿,如同我想象中的一样,从我们踏入门开始,那顶轿子右侧小窗上的帘幕就一直都维持着半开的状态,我可以想象,那轿子中的夏雨荷,是带着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在向外观望着。

乾隆听了这话,思量了一回,觉得有点道理,于是回过头来问我的意见,“紫薇的意思如何?”

她嗓音温和,人又柔美,此时惊惧交加,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三下两下就把乾隆稳住了,我不由得暗自佩服,心道她对男人果然很有一套。

我正在高兴头儿上,也没有细想,于是痛痛快快地说,“是啊,那么多年的心愿就要达成了,我高兴的很啊,到时候,咱们终于可以一起,自由地买地种田,痛快地浪迹天涯啦。”

看着他屏退左右,捧出那一柄折扇来,我暗笑不语,静待他发问。

我也不以为忤,示意他等我片刻,回夏雨荷房中将那一把折扇拿了来,递给他看。

第二天清晨,我起床便去看夏雨荷,她依然还是那付半死不活的样子,手里还是紧紧地握着那把扇子。我头痛不已,加上昨晚睡的迟,连早饭都少吃了一碗,正慢慢地走回房,准备补个眠,猛然却有个家仆来回,说门外有客求见,我随口问了句是谁,那家仆答到,“他自称是福公子,说是来还小姐的东西。”

幸好。这一次nc燕没有让我失望,就在叉烧五拉足了弓,咻的一箭去的一刹那,nc燕准确无误地从草丛里钻了出来,那只本来已经跑不动了的鹿吃了这么近距离的一吓,立刻激发出了濒死时的潜能,非常灵敏地往旁边深草中一钻便不见了。

车夫听了这话,感动地热泪盈眶,直夸我能干,说这年头没有想到主子比丫鬟还要懂事,实在是太少见了。

果然,金锁跟着那药王老头学了几年下来,又蒙他临别赠书赠药,这医术是看看渐长,应付夏雨荷的病是越来越游刃有余了。不过几天,便将她那有些凶险了的病症重新控制了下来,她现在脉象虽然无力,倒是平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我继续麻木中,心道,是管教的很好,基本上相当于在教养扬州瘦马了。

我悲怒交加,但是终于什么还是都没有说,我要节省力气,看nc们将如何把这故事后续。

说不了,就听见内室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拿腔作势地道,“没有瞧见,我这儿正在沐浴呢,你们去别处寻去吧,仔细些,动静别闹太大,看看惊着阿玛,额娘,还有尔泰,就不好了。”

那一边柳青已经飞身将她接住了,另一个年纪略小的女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他们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我,我心中警铃大作,而那个罪魁祸首还在那边喋喋不休,“刚刚柳红一把我救出来我就看到了,你们打的好彩,连招式都差不多,我就是说这女人怎么能一下把我制住呢……”

若是平时我还可能会捧腹大笑,但是此刻我满脑子都是被这个无耻的讹诈党占了便宜,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的想法,本无心细看。倒是金锁心细,看他似乎是想解释什么,一面稳住了我,一面悄悄把他的哑解了。

我马上赞叹,觉得她做的很好,将身上大部分银票交给了她保管,嘱咐她把余款付清,顺便另外塞了几张银票说是给她和金锁做衣服,算是辛苦费。另外吩咐她暗暗去帮我做一件筹划了很久的事,她恭敬地接了,答应着,谢恩去了。

果然下一瞬,他抱过我怀里的小女孩呼天抢地地嚎哭起来,我一看这架势便知道很可能是遇到讹诈党了,说不好这三个人都是一伙儿的。

我抽抽噎噎地回到:“天神道,母亲身体久来欠安,久居此地对母亲身体无益,须得入京畿之地,沾染天子龙气,才能保得长寿安康。”

这许久没有了走动,没有想到今天她来了,药王老头肯不记前嫌,见了她,还肯收我为徒弟,实在是让她分外感动。我看着言谈举止判若两人的夏雨荷,心道原来她也曾经少女心,有过快乐的童年,想必当年的她在琴棋书画俱是一绝,诗词歌赋无一不之外,也必然有着与众不同的天真纯朴的少女心,无怪乎见惯天下绝色的乾隆对她一见倾心,如痴如醉,这不知道是她的幸运呢,还是不幸。

这一天夏府有点乱,因为早晨丫鬟伺候紫薇小姐洗漱的时候发现她晕倒在屋内地上,惊动了太太,请来大夫看时,说是劳累过度,略感风寒,没有什么大碍,服上两副药,稍微调理下,略微休养几日便好。

于是我的所有功课正式由顾师傅来教授,夏雨荷自顾师傅来了以后,便开始淡出江湖,我本来还有意想撮合他们两人,但相处下来之后,发现郎不怎么有情,妾也不怎么有意,原来竟是我自己想多了,或者是于男女之事上的阅历仍浅,不能理解为何好好的青梅竹马,竟成陌路这样的事情吧。

她就是福伯的二儿媳,金锁的娘,人称七姑的使婆子。

惨不忍睹地被蹂躏了一天之后,傍晚时我竟然已经能够正确地握笔,并且能写下一两个简单的字了,除了这大半天夏雨荷亲历亲为,不遗余力的蹂躏之外,想必已经离去的那个紫薇的这个身体里,曾经磨炼的痕迹还在,所以比寻常的小朋友更容易入门吧。

忍不住再一次的泪流满面,或许只是单纯地作为女儿和女人,从心底里替她不值吧?为了那个种马男人的一时兴起,竟要赔上一生,连女儿的前半生也过得毫无幸福可言,临死竟然还说什么不怪那个男人,还要感谢那个男人让她的生命不至于了无生趣……这样的女人,该说她纯?还是蠢?

可怜的孩子,算算时间,围场那件事也才过了不过五六天,他不会是因为那件事儿给整得病倒了吧?

我估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迈步进了房门,老乾和皇后正坐在里面,一旁是垂头丧气的叉烧五。

我照旧给老乾和皇后施礼,顺便把叉烧五那份儿也一起施了。

一堆免礼声中,老乾兴冲冲地跑过来拉住了我的手,对刚刚骂了半天的叉烧五道,“永琪,你还没见过你妹妹吧?这是紫薇,朕才找回来的女儿,哈哈,说起来,还多亏了福伦帮他送过来那一把扇子和咱们在围场上发现的‘烟雨图’呢。”

那叉烧五本来痴痴呆呆地站在一旁,听到“烟雨图”三个字之后,忽然像被针刺了一样跳了起来,他冲上来拉住乾隆的袖子嚷道,“皇阿玛!您刚刚说什么??什么‘烟雨图’?请您说清楚些。”

老乾吃了一吓,就有点不悦,但看他眼神灼热,咄咄逼人,还是勉强地答到,“就是那天咱们去围场,你说鹿误伤了人之后,侍卫们在崖下找到的那幅‘烟雨图’啊。”

叉烧五闻言,立刻盯住我看了又看,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你中了我一箭,还摔下悬崖,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我淡淡地笑了笑,“因为那一箭本就没有中我。”

他显然有点晕了,继续困惑道,“可后来侍卫回报说又找到了一些衣服的碎片和染血的布条,据说还有一件首饰……”

我正要开口,老乾已经不耐烦地替我答了,“永琪你是烧糊涂了还是怎的,这事儿已经过了,人都是对的,而且好好的在这儿,东西也是对的,好好的在储秀收着,现在她没有中箭岂不是更好,你从此便可以放心了,你并没有杀人。朕已经册封了她的娘为蓉妃,预备正式册封她做格格,以后不准再提了什么误伤的胡话了。”

永琪还要说什么,老乾已经不给他机会开口了,把他丢在一边就冲着我过来了。我看着他的眼神,心中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果然见到他兴高采烈地冲我喊道,“紫薇,朕决定了,这两日便正式册封你做格格,连封号都想好了,‘和硕和慧公主’,你觉得如何?”

终于还是来了,我做了个深呼吸,倒头跪倒,“谢皇上厚爱,但紫薇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我看他又要爆发,赶紧接着道,“现今蓉妃娘娘新册,如在此时将紫薇册封为和硕公主,必然会牵及旧事,令皇上和蓉妃娘娘德仪受损,还请皇上三思。”

我这句话一说完,不只乾隆,连皇后都有点愣住了,我于是趁热打铁,一个头磕在地上,深情地说,“百行孝为先,蓉妃娘娘得以和皇上重逢,又蒙皇上册立为妃留在中,紫薇于愿足矣,切不可因了紫薇之事,令皇上和蓉妃娘娘的德仪有损,那紫薇虽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我看着他们脸色渐变,却又不得不叹着气低下了头,心中的石头便渐渐落地了。是了,夏紫薇的出生,本就是个皇室丑闻,是绝对不可以被人知道的,光明正大地确认她是皇室血脉,岂不是等于自打耳光?更何况,从夏雨荷有了封号那一刻起,她便已经不能有已经出生了的女儿了,即使有也会被隐去。皇家的脸面和规矩,是最重要的,即使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身为皇家的人,也没有选择和抱怨的余地。因为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