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像是畏惧皇后的威仪,好似她病了这些日子不来请安犯了多大忌讳似的。唯今这宫里,除了一个孙芳仪还向着连可欣外,其余人皆不待见她。

春分自然晓得皇后口中的那边是什么意思,于是稳了心绪,往火炉里添了几块炭,不紧不慢的说着,“娘娘瞧瞧这都多久了,少有两个多月了吧,婉贵妃说要暗查是谁人害了夏氏,至今也没个信。以奴婢看,婉贵妃纯属白忙活,就指着那丁点香灰,能查出什么头绪来?”

澜月宫里头也就住了夏顺容一个人,那几个下人除了一个高正业还保持了点镇静,剩下两个早已经哭傻了,根本不知来凤栖宫通报一声,若不是萧君雅亲自过去,只怕夏顺容的尸身在澜月宫待一天都没人管。

萧君雅指间把玩着玉石,斜眼看南婉仪,问“妹妹今儿怎么得空来了。”

她压下快要漫上唇角的冷笑,抬眼看向苏珩,波澜不惊的望着他,一丝表情也无,只看的苏珩心里愧意加重。

几个小太监七手八脚的把淑妃拦个正着,淑妃哭喊不断,挣扎着脱离束缚,头上簪掉落了两支,霎时一头绾的整齐的头散下了一半,整个人犹如一个疯妇似的。

淑妃以为她父亲只是小收贿赂了一把,从未想过居然是这么大的数目。虽然知道之前大臣弹劾,但皇上只是了一通怒火,此事便不了了之了。但这次是几位大臣弹劾,且有确切证据,夏家必会遭难。

萧君雅微怔,旋即错愕转头,“怎么一回事?”

小船缓缓后退而去,苏珩神色愣了一下。

相较之下,同样有孕的陈嫔非但没有恃宠而骄,反而愈沉稳,端庄。

姚贵姬报以微笑,后转身看着皇后道“娘娘,臣妾禁足一月之久,抄写了几卷佛经为太后祈福,亦反思了不少。臣妾想向娘娘求个恩典,想拿出其中五份送到滴翠宫去。”

让她措手不及的同时只得乖乖的侍候了那人,皇后说的对,这不是她能改变的了的,皇上要让她侍寝,她必须得侍寝。

陈嫔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本身就是个孩子,现下有了身孕,一时欣喜一时又有些忧愁,抬头看着温婉的皇后,她不顾身份就拉了皇后的手过去,喜笑开颜的说“娘娘,臣妾是高兴,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纪诗云身边的一个宫女侯在了殿外,暼见皇后进来,毕恭毕敬的行了礼。萧君雅随意摆了摆手,让人起了,这才进了殿里。

“瞧皇上这话说的,岂不是折煞臣妾了,臣妾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萧君雅瞄了眼进来奉茶的如意,又看着苏珩道“皇上,董才人的身后事,要如何处置?”

风婕妤成了这场风波里最无辜的一个,太后一道懿旨下去,就将她软禁在了雪阳宫里。非皇上皇后和她老人家手谕,风婕妤怕要一辈子都出不得雪阳宫了。

“既然事情从风婕妤那处先起的,皇上不妨就先从那处开始调查吧。”婉贵妃一副郑重模样。心里却早已经因为任淑仪一番无脑的话气的脑仁子疼,这个任萱委实是个木头脑袋,连刘蝶一分也比不上。

“娘娘不妨把事情先说与奴婢听,待皇后回来后,奴婢再上禀给皇后。”青竹垂着头,恭恭敬敬。

萧宇明凝着萧君雅看,说“雅雅所言极是,唯今的定国公府可以说是进退两难。”不管如何做,看在皇帝眼里都是不对。

待赵妃走后,春分才说“这事……和风婕妤有关系?”

瞧见皇后被烫伤的右手,周伊彻底白了脸色,几番不可置信的抬眼去看皇后。皇后这仗打的真漂亮,原来皇后早就对她起了疑了,她以为自己设了个局能帮皇上把萧家扳倒。却怎么也没想到,皇后早已经设了另一个局等着她跳。呵,三年来精心设计,到头来什么都不剩……若是一开始提前去找了皇上,说不定此时就不是这种光景了。

萧君雅一只手自然是拆不了那信,沉嫔自然便来帮忙,这俩人的动作入得苏珩的眼,亦是起了疑心。

一听这话,苏珩呵呵笑了声,颇为兴趣的说“朕还没见过什么能把他吓着,倒不妨改天试试。”

后宫平静依旧,德妃小产,连可欣失宠,都不再是宫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进了宣政殿内,孙得忠遣退众人。因着皇后在场,简云鹤低垂着眉眼,俊逸的脸上带着温润浅笑,行礼作揖。

“属下领命。”段成明沉声回道。

春分回了声“是”,退后几步将托盘给了刚才那个小太监,先让他们几人退了出去。待人出了殿门,春分又想起来一事,“说到这个镯子,奴婢一月前还不经意间听到任淑仪身边的大宫女兰儿说起任夫人进宫来看任淑仪,说是放下了一对蓝水玉镯,那成色,才称得上是上上珍品呢。”

几句简单的对答之后,婉贵妃似有倦色的揉了揉额角,“刘贵人先回去吧,本宫这两日在太后那儿侍候着,也没得空好好歇着,这与你说了一会子话,倒也累了。”

那张纸上依旧是神似萧君雅的字迹,写的却是暧昧生情的情句,看一句就让春分脸上热一分,句句暧昧,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写信人于那人的思慕之情,道出深宫寂寞……若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恬不知耻!

“路上见着一株美人蕉开的正盛,忍不住顿足细看了片刻。”连顺仪笑着回应,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外殿守着的春分和孙得忠几人暗自抿唇低笑。彼时孙得忠听见里面皇上连“朕”都不用直接称呼“我”时,是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春分倒是心里乐滋滋的,饶是皇上的妃子再多再得宠,也没人能有皇后这般待遇吧。

萧君雅有些怔忪,这觉可谓是睡的极好,此时方一醒过来,瞧着殿里不算明亮的烛光,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皇上,奴婢……”夏珠心急如焚,还欲再说,却被苏珩一声低叱吓得浑身一抖,“要说话可都说完了?”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却骇的人浑身冷汗直冒。皇上若火还好,这般yin晴不定,更让人琢磨不透。

孙得忠眼睛眯着笑,弓着身子恭敬道:“回馨妃,这个,具体的奴才也不大清楚,总归是和德妃有关系的。”

此番,不管事情和馨妃有没有关系,却依旧在苏珩心里留下了一个口子。萧君雅想,这口子留的越多越好,她且要看看苏珩能容忍馨妃到几时。

彩霞先前一直在里头侍候着德妃,并不知道御医院还查出了这东西,当即一下跪在了皇后面前,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求皇后给德妃一个公道。

萧君雅无心饮茶,只浅尝了口,便随手递给了春分。她在等一出戏,一出大戏,可是现在时辰尚早,她自个亲自去了趟扬子宫,无非就是把这出戏引开场罢了。如今她退出舞台中央,可这演戏之人却还在自己的地方待着呢?难免就有些怏怏的。

“皇上看了不就知道了。”萧君雅抬眸娇嗔他一声,已经唤了如意上前,掀开盒盖搁在桌上,从汤盅里舀了小半碗的粥,捧到苏珩面前,温婉笑笑,“皇上可还记得?”

馨妃眼眸一转,感怀一笑,“许妃姐姐是极爱听戏的,我还记得婉贵妃与许妃关系颇好呢。”

沐浴熏香之后,婉贵妃犹自觉得不够,又让香菱拿了西域进贡的馨香精往雪白无暇的身体上涂抹了一遍。这馨香精年前西域进贡的时候只奉上了三**,味道像是百花凝合在一起,非常好闻。皇上赏了她一**,剩下的便给了皇后和馨妃。

萧君雅轻笑,抬起脸来,对上他的染了情|欲的双眸,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旋即又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声若细蚊,“罚臣妾亲皇上一口好了。”

赵妃脸上笑意一僵,讪讪道:“皇后言之有理,是臣妾欠考虑了。”她好心替南充仪揭过去方才与馨妃的针锋相对,没想到自己却言辞不利犯了这等错误。

“回娘娘,并没人发现。”浅梦低眸回道,将沏好的茶递了过去。

“回娘娘,正是周修华。”春分抬眸,给了皇后一个确认的眼神。周伊周修华身子一直不好,常年抱恙卧床,若不是她还是华清宫一宫主位,估计都没人记得这个一年里见不了一面的周修华。

“皇上!”馨妃蹙眉娇嗔,微撅了小嘴,那模样,真如一只小猫似的,挠的苏珩心直痒痒。

闻德妃胎动的厉害,闹腾了一个晚上,皇上也是极有耐心的陪着她,犹见得他有多重视这个孩子。

青竹福身谦恭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