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一个矮个子女人从门外闯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那怀中人双目紧闭,胸口小腹插着十数根羽箭,显然已经没得救了。

这时,只听身后马蹄声不绝于耳,顷刻间,血阁众人已驱着马匹将五人团团围住,唐瑛长刀一指:“大家一起上,抓活的!”

此番,凤江临自然知道林琦不过是为报当日被萧琮羞辱的私怨,可萧琮私纵冷寂云是实情,要说这其中没有勾结,谁人会信?废去武功示众三日的判罚或可堵住一些人的嘴巴,但现如今三位德高望重的人物都说萧琮此人不可见容于正道武林,当逐出楼去,朗月楼区区江湖新秀,怎能不从?

她勉强定了定神,方道:“二楼主武艺群,自是不将谁放在眼里,可你即便不给林某人面子,也该给符楼主个面子吧。”

“是,喝得太多了。”或许今天也该带一坛老花雕来,那样至少能让她听一点想听的话。

萧琮如被人狠抽一鞭,面对萧七的质问她无言以对。

萧琮苦笑,直接在牢房外坐了下来,地上有些凉。

肌肤相触的刹那,男人的身子轻微一抖,双手紧紧握拳,指节青白。

他吃东西的时候也像冷寂云这般文雅,可萧琮总觉得还是和萧四萧七她们一大帮子女人混在一起痛快,喝酒吃肉都随性。

萧琮点了点头,人也戒备起来,不敢稍动。蛇是很机敏的动物,只要对方露出破绽,就会起攻击。

冷寂云忽又拿眼盯着她看,直把她盯得后背冷,才不紧不慢道:“要不你把内力传给我,我上去再想办法救你也行。”

他呼出口气,抓着手臂猛然一狠,把骨头给托了回去,然后从衣衫上扯下一条布,以牙齿和左手配合着包扎伤口,怎奈单凭一只手十分不便,直花费了一盏茶的工夫才马马虎虎处理完毕。

“你说什么!”符青震惊之下,竟然一把揪住了凤江临的前襟。

尝试过整夜不睡的人才会有这种感觉,明明眼眶酸胀得想要闭上,却怎么也无法闭合,所有感官异常清醒。

凤江临行九,这是谁都知道的。江湖中人见面尊一声九爷,也只有与他相熟多年的萧琮玩闹起来敢如此称呼。

冷寂云这话说得不冷不热,瘦劲修长的手指随意擦去颈间血迹,心想一楼之主竟用这亡命徒般不要命的打法,便说是山寨出身,也有人肯信。完全没想过若萧琮不如此,恐怕早已死在他的手中。

她侧耳听了半晌,神色一变,向身后众人吩咐道:“大家原地待命,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萧琮见他这幅模样,道:“楚公子和我们一起吧,也相互有个照应。”

楚砚之却摇头笑道:“多谢了,只是小伤而已,不碍事。”

萧琮只道他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执意要萧七过去帮手,萧七撇撇嘴,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时时刻刻微笑,却始终和谁都透着股疏离的公子哥,然而碍于萧琮,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萧七一手握着剑,用另一手把楚砚之拽到身后,不耐道:“你跟着我啊,别乱跑。”

楚砚之见他拉着一张驴脸,好笑道:“我可有得罪过萧七大侠?”

萧七哼了哼:“那倒没有,我是提醒你小心一点儿,别再给箭射伤了。”

她话音未落,忽听疾风大作,一簇羽箭紧接着直冲面门而来,转瞬即到了眼前。

萧七大惊,后背冒出一层冷汗,眼看要挥剑防守已是不及,不由在心里大喊一声遭。

“萧七大侠也要小心一点儿。”

楚砚之在她身后笑着,随手挥出一团白花花的袖子,一晃一卷,再一抖落,飞来的铁箭就纷纷断成两截,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萧七大张着嘴,茫茫然不能回神。

萧二在旁边看到,眼珠掉在地上,结巴道:“你你你……原来你武功这么好!”

楚砚之不以为意,叹道:“武功再好,恐怕今天也难活着出去了。”

萧七看他说话的神情,怎么都觉得和之前不太一样,要细说却又说不出来。

再说萧琮见了楚砚之那两手功夫,知道他的身手要远在唐瑛之上,不禁奇道:“楚公子这样的身手,怎么会被捉住?”

“砚秋在她们手里,我总要有些顾忌啊。”楚砚之边说边右腕一翻,也不知道是从指间还是袖子里飞出四颗金珠,准确无误地穿过四名楚家人的脑门正中。

萧四见他手法奇快,绕是站得这样近,也难看清是如何出手,立刻便联想起之前楚砚秋跌下马时的情形,不由得眼眸一深:“既然如此关心令弟,那时又为何将他打落马下?”

楚砚之闻言愣了楞,却并不解释:“原来被你看到了。无妨,这些事以后自然有人解释给你们听,现在先跟我走,我帮你们逃出去。”

一席话听得萧琮云山雾罩,只觉眼前这楚家二公子身上一下子冒出无数谜团来,让人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了。

楚砚之看她苦苦思索的模样,竟嗤嗤笑起来,比之从前隐约多了一分妖媚。

“不用怀疑,我帮你只因有人欠你一个情,而我刚好也欠他一个情。”

萧琮心念一动:“你说的是……”

楚砚之点点头,道:“你知道就行了,别听了什么谣言就怪他没有良心。”说着将目光扫向四家将,四人都被他盯得低下头去。

萧七挠着脑袋愣,心想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还越透出一副狐狸样。

楚砚之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胶斗在一起的楚家和青石分堂:“今夜我势必与青石分堂同命,欠他的情今生难报,也就指望在你身上了。”

萧琮不说话,心里却想:难道我对他好只是为了要替你还这个人情不成?

楚砚之哪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只管接着道:“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苦得很。”

“我看得出。”

“你看到的不过十之一二。”楚砚之抢白,却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笑笑的样子,“将来你去找他,他也不会和你走,但你只需记得,即便他不和你走,你别不管他,即便他惹了你,你别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