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听此一话,主子只会无动于衷,而现今主子分明对王妃动了情,若是听到此言,肯定会吃味,尔后伤心……

月光闪烁。

在他想来,在楚相与他之间,以她的能力,保持中立已是最稳妥的做法。而现今……

闻言,青衣仆从皱眉,虽不知三小姐要让她做什么,但不妨碍他继续劝说:“你湿着衣裳也不能做些什么,先回去好了。三小姐心善,能理解的。”

微微启语,换来楚华容的注目,楚华容挑眉以对,清丽逼人的眉眼,俱是寡淡寒凉,眼神微惑,等待着轩辕珏接下去的话。

久得不到回应,楚华容皱眉。旋即疑惑地看着对方狼狈地移开视线,然后停驻在某处,似乎出了神。

从飞荷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那月锦色衣袍的衣摆,袍服净雅,依稀能辨出,那是南城上品缭绫,有价无市。

对。

而夫人香消玉殒多年,相爷又未再迎娶新妻,这等事情,便落在大小姐自己身上。礼单的接收,也必须通由大小姐亲自过目方为合礼。

愈说声色愈轻,等瘦猴男子从迷幻中回神后,愈要寻求周围人的肯定,却现先前对他的话狐疑犹存的人,此刻已是一脸不过如此的表情,那不信的眼眸中,更夹杂了些不屑的神态。

楚华扬应声,侧耳倾听。

迈步,止步,后退。

絮絮叨叨地道歉,楚婉儿尽心恳求,只那瘦小绝色女子,早已不看她,幽深的凤眸若有所思地扫了眼不远处假山一侧的风景。许久,那风景仅是几番疏影摇曳,无什异样,楚华容这才收回视线,几个漫步已至几米开外。

她仰慕四皇子。

楚华容挑眉回头。

但是现在……楚华容恨恨吸气,“那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这幅模样,楚华容瞧得顺心。昨日被调戏的不悦,忽然就烟消云散了。本想用来报复的弹指醉,也被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袖里。她开口,语气愈戏谑:“都是男人,还害羞什么?”

“混账!”

巨大的声响,骤然召回众人魂游九天的思绪。

于是,尽管四皇子不顾亲情派人刺杀男主,但凭借他暂时是比较适合当下任帝皇的人选,无心皇位又重亲情的男主就不会对他下狠手。但是,适当的教训是必须的。所以就有了男主既报复又救人的举动。

楚相自觉惭愧,张了张嘴,低声道,“扬儿,爹并非……”

被楚华扬失望的语气惊得一愣,楚相张口,想解释点什么,奈何楚华扬不等他开口,继续沉声道。

而私下探查,楚华扬苦笑,感情之事,又该从何查起?

楚华扬摇摇头,放下心中多余的忧思,抬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飞荷轻轻啊了一声,脸色为难:“可是相爷特意吩咐,若是小姐回来,就让您去见见。说万不可怠慢了陆小姐。”

直到管家前来传膳,轩辕珏方才回神,精致的眉眼敛下,他轻声吩咐:“所有庶出子弟的也都寻一份过来。”

嗝。

气氛略微哀伤。

那一副着急的模样,显然是将他当做了最后一根稻草。

“你只说对了一半,”陆皇后轻摇头,在陆雨笙想要深究的时候,抬手截断她的话,“但你现在,也仅需明白这一半即可。好,本宫再问你。既然如此,本宫与楚家女又是何种关系?”

四皇子府,灯火通明。

轩辕祺能想到的,轩辕邪又如何不能想到?这般隐晦的暗讽……轩辕邪白脸寒霜,眼尾的那抹阴鸷寒凉渗人,从那过于鲜红的薄唇吐出来的话,更是近乎咬牙切齿,“楚华容,你行!”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不乐意地挥动,想要吸回对方的注意力。

想起什么,轩辕祺心虚地干笑,眼神游移了下,所接触到的皆是好奇不已的表情,眉心一皱,第一次想到要顾及楚华容的名誉,掩饰般地咳了一声,说道:“这事咱们私下说,否则会连累你被人误会。”

当下,众人纷纷应声:“楚小姐说得是事实,这满池红荷确是好看。”

话落,为了证明自己言辞的真实性,陆雨笙移开视线,看向脸色苍白的秦卿,笑着问道:“秦小姐,你说对吗?”

而这一番话,也的确让楚华容高看了她一眼,倒是个懂得自抬身价的女人。只不过,“本小姐没有姓韩的妹妹。”

楚华容挑眉,跟着道了句:“楚相。”

“比如?”楚华扬问。

蠢货!

楚华容挑眉:“有事?”

杀她容易,杀这四名太监也容易,但不容易的是……

说罢,安公公转身,率先抬步走起。

御书房里,猫在书案下的楚华容换了个姿势,从容地览阅那篇令她眼前一亮的奏折,知乎者也的语句令她皱眉,但是不得不承认,那精辟的言辞以及近乎完美的书法,还是令人止不住惊叹喜欢。

楚贵妃话未毕,轩辕帝直接挥手打断,沉声朝着近身伺候的心腹发话。孙公公躬身行礼,道了句奴才遵命后,退出宴会场所。出了御花园,孙公公兰花指一比,随手点了几名小太监跟随,浩浩荡荡地去楚仪宫请人。

陆皇后亦是起身,端庄一笑,盈盈一拜后,跟着百官高捧了一句:“皇上圣明。”

话到最后,已近于无赖的撒娇。

滔天的怒气,吓得众位将领一颤,陆将军脸上的笑意僵滞,“爹,怎么了?”

楚华容皱眉,仔细探究他的神情,发现他其实是在紧张和担忧后,嗤笑一声后,不屑地保证:“放心,不论我做了什么事,你姑姑都不会因为我而受到连累。”

看到之前的场景,若她还在纠结配与不配的问题,那她之前二十几年的饭,都白吃了。

一辆低调的,她熟悉的奢华的马车。

“那么,你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

不是她无情。

而今活着的,是她梁萧。对于楚华扬近乎舍身的维护……梁萧放下帷赏,背靠着墙壁,抬头望着马车上方构造精密的车顶悬梁,眸色黑沉,她的耳旁,岐凌的话回绕盘旋。

深深看了眼把马车当成自己的地盘,闭目养神的男孩,男子狭长魅惑的眼神微眯,瞬间划过不知名的流光,璀璨异常。

知晓接下来的话,才是她的目的,轩辕珏侧耳倾听,精致的眉眼,一片认真。

“利之于我,便是帮我搅乱朝局。”

那该死的帝王既然以她为棋,那就别怪她涉水,将水搅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