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尘扶额,强行抑制住想要掐死他的冲动,咬着后牙槽挤出一个吃人的微笑,“哼哼,不急,就是浪费了你师妹我这么多的精力和感情……”

雨尘嘴上道谢,心里却不由的腹诽,都拿剪子要扒她的皮了,可是不在乎呢。抬眼迎上萧清的目光,温柔中带着几分急切的灼热,雨尘心下却是一凉,没等寻个话题转开萧清的注意力,胳膊便被他拉住,紧接着身子一斜,坠入了一个尚不怎么坚实的怀抱。

听得萧清一声冷哼,雨尘放下手来还等没看清这孩子长啥样,便被他钳住了手腕,连拖带拽地一路强行带进屋里。粗暴地将雨尘推进里间的卧房,萧清随脚踢上房门,便扔下雨尘兀自在房间里转悠起来,似在寻摸什么东西。

雨尘那时候算是运气非常好的,其身份,文艺点的说法是生来身体内便流淌着修士的血液,通俗点说就是“修二代”,摆完满月酒就算正式入行了,所谓“劳筋劫”和“苦志劫”,就是三岁开始给家族充当免费劳动力,“妄境劫”则是步入青春期后思维开始叛逆,自信心也前所未有的开始膨胀,抱着“我是老大天老二,谁能比我更璀璨”、“上穷碧落下黄泉,人不出走枉少年”的想法,本欲只身在江湖闯出一番名声,最后以不小心惹到某对立门派中与她抱着同样想法的几个同辈弟子,惊动双方家长后各自被拎回家管教告终。

这番话过后,阵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很快,里面的灵各自做出了选择:有大概三分之一的灵就地解散后该干吗干吗去了,这是还想洗去执念,对轮回心存一丝寄望的;剩下的又分三种,第一种沉冤未雪或大仇未报,想接雨尘这单生意;第二种冤情已雪或仇人已死,只是自己放不下这份怨念,单纯求一个解脱,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也是一种交易;第三种则是虔心修行后大彻大悟,境界得到一定的升华,既不图交易也不求解脱,专为成人之美。

纵然废,碧染山庄给雨尘的定位其实一直是“陨落的天才”——大概是因为这个定位更具落差性,可嘲笑性更高吧!不过,无论废柴还是天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雨尘的出嫁对碧染山庄来说都是喜事一桩,当天祖母禾菁华适逢闭关,便由掌门薛正涛亲自主持了送亲仪式,红妆、红毯、管乐队和彩虹门,整体来说排场是隆重的,基调是欢快的。

从门口到屋子中央这一小段路上,嬷嬷乙的目光几乎是片刻不离地在雨尘身上打着转儿,根本没注意不远处正一脸茫然地呆立着的嬷嬷甲。雨尘站定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牵唇一笑,直视着她的眼睛轻柔而妩媚地问道:“嬷嬷,你看我美吗?”

红袖接着附和,“就是,未免是你多虑了。何况雨尘自己都说了,她是愿意的。”说着将目光探向雨尘,“是吧,雨尘?”

雨尘看完何娟“冒着被罚的危险”偷来的关于她被打下界之后的司命主簿,当场就忍不住出声骂道:“司命神我去你大爷!”

而后的事实也证明,禾菁华不愧为碧染山庄的第二任掌门人,修为深厚的前辈高手,她对雨尘的预言……是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失误。

“你先回去吧!”雨尘从最初的震惊中慢慢缓过神来,挥手拒绝了成?的提议,跟着申明道:“放心,我不是在耍小性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每次出了什么岔子都指望师父帮忙善后。”

……

雨尘用与上次相同的方法,用了几天时间将新吃的两只灵消化掉,却没有感觉到半点与上次相同的轻松。成?说的那只暗红色的灵,她第一次到那块“宝地”的时候就曾注意过,单就灵力值来说,它绝对是整个法阵当中数一数二的,要不是因为困住它的法阵与它故有的灵力性质刚好形成压制作用,估计早就挣脱出来了。

它身上同样负有超大量的仇恨,以至于灵力修炼到如此之高,本身的颜色却没有按照常理越变越淡,反而灵力每增长一分,代表着血腥与仇恨的暗红色便跟着浓重一层,复仇也许是它坚持到现在的唯一理由全文阅读。也因此,雨尘在选灵做交易的时候第一个就把它排除掉了,不但考虑到它所背负的仇恨多半超出了自己的能力之外,单是那么高的灵力值,一次吃下去也很容易消化不良,用她们行业内的术语来说就是被反噬。她才不想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可她不找,不代表麻烦不主动来找她。这几天她特地又趁夜去了趟“宝地”,发现那只灵确实已经不在法阵里了,可试着用气息查探自己的身体,却也感知不到任何它的存在,有那么一点念想,雨尘希望成?看走眼了,那只灵也许只是冲出了法阵而并没有窜进她的身体里,却连她自己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灵挣脱法阵漂泊在外,莫说碰上有修为的,就是在白天被普通人的气息冲击多了也有魂飞魄散的风险。

为此,雨尘几乎每隔几个时辰就要做一次自我体检,并没有发现那只灵有靠吸收她的精力来滋养自己的迹象,如此却叫她更加不安,它若有什么动静,自己最不济就是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可它这样安静,雨尘觉得自己身体里像埋了一个不定时炸弹。

萧清亲自拿了漂亮的衣服和首饰过来落雨阁的时候,看到她就是这样恹恹的状态。

“哗啦”一阵响声,雨尘方从多次的走神中跳脱出来,低头看见衣服首饰散了一地,连忙蹲下身子边捡边抱怨,“你有什么不痛快的说出来便是,何苦来拿这些出气。”

看来她并不知道萧清刚来这里的心情其实是很愉快的,此时的不痛快完全是她一手造成的。萧清一口闷气噎在喉咙里,化作一声低哼,“我没什么不痛快,就是见这些东西让你不痛快,弄的我也跟着不痛快,倒不如全部扔了痛快。”

汗,他这是在念琼阿姨的台词么?!雨尘默默收拾了东西,安抚道:“爷送我东西我感动都来不及,哪会不痛快啊,就是看着太贵重了,一时有些恍惚。”

萧清瞥了眼,张口再想说什么,却有小厮在门外传话道:“爷,主子,秦主子那边来人了,说这会子害喜的厉害,请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