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拎上一壶酒,趁着夜深人静慢慢踱进燕飞绝的院子里。远远地便看到燕飞绝舞剑,五大三粗的汉子舞起剑来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飘逸地紧。他从前最爱便是凤小楼素手吹箫,燕飞绝月下舞剑,都是极享受的事情,让他浑然忘却自己正处在血腥魔道之中。

他从未有过征服天下的心,当日冲冠一怒为红颜,险些陷苍生于万劫不复,如今,他宁愿陪着玉雅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刘三界带着白冥启与玉雅,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的耳目,三人虽说有隐身术护身,可如今却是要在灵台山的地头上用崆峒印召唤白绥的魂灵碎片,上古神器在远古之后再一次使用,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三人并不知道。

这一回,他的所有招式在快触及龙吟之时全数停住。

“你别担心……”龙吟站在玉雅身后道,“许是刘三界年纪大了,记不太清楚。若我真是炎帝后人,许是我一人便能破了那九离血咒。什么王后不王后的,我随便找个姑娘成个亲,也就有了。那崆峒印我总能为你夺回来的……”

她犹豫地看向周围,是这个房间没错。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嘶”——疼!

“唔,这心果然是黑色的。”白冥启手上的心还突突跳动着,他却咧嘴一笑,手掌稍稍用力,那颗心脏“噗”一声炸开,破碎成浆,溅起的碎末落在白冥启如玉的脸庞上,平添三分鬼魅。

“你当真成魔了?你这样子看起来,是比我英俊许多……”紫珩将手头的醉仙酿往桌上一丢,好奇地打量着眼前依然白衣的君棠。不同的是,此刻的君棠眸子四周泛着一圈奇异的金色,时而转为血红,片刻后,又转为正常的深黑。

一阵强烈的虚弱感铺天盖地而来,她这才想起,近日来,身体每况愈下。

院子中,君棠与龙吟打地越激烈,白绥几次三番要上前帮助君棠都被紫珩拉了下来。今日之战,只怕二人非得分个胜负方可。

他自以为选择了一条对她好的路,可这些无耻的仙人们,究竟给了她什么?

玄武说:“你早已不是那光着腚子满山奔跑的畜生。何以一得意便如此忘形?性子不定,何以成师?”

极度安静,静的让君棠以为回龙台只剩下他一人。

此生此世,我如何还得起你这份情?

“玉雅初初上方寸山时,她母亲修书一封与我,详细说明了玉雅身上的胎记。我特地查过玉雅的命格。那时候却是一直被她身上一道神秘的力量挡着。两年前,我在天外天冥思,感应到紫珩有大劫难。那时候看到紫珩的命格星陨落,却被高人力挽狂澜救了

“孽畜!”天空中一声冷冽的斥责,一道冷光从天贯入。盘古斧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直直劈向玉雅的方向。竟不容丝毫的分辩,尾随而来的重华便用这开天辟地的神器要将玉雅了结。

玉雅摊手道:“她……她好像不太愿意。”

初初放下玉雅,君棠为她掖了掖被角,这才为她把脉,见她闭着眼睛眼珠子却在转,略微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

没想到,数万年后,这样的场景又要再次上演。

第二日,紫珩在晨光中被君棠轻轻拍醒,望着碎了一地的酒杯酒瓶,他粲然一笑,拍了拍君棠的肩膀,“你又欠了我一次。如果你再回复不了法力,这方寸山恐怕得有大难了。”

这便要“端茶送客

一旁的灼炎撇了撇嘴角委屈道:“紫珩仙师怎么不自己照顾君棠仙师?就知道欺负自己家的徒弟……”

抬了右手,上面有一道淡淡的痕迹,似是一团火。她问李妈妈时,李妈妈告诉她,那是她小时不小心,被烫伤

“第三?”轻薄王淡笑道,“本王没有想到,等本王想到再说。只是本王想先看看煞魂阵的情况……若是这煞魂阵坏得不成样子,本王也不必废那个力气去帮你们了。”

为什么她又会回到这个地宫中?

君棠挥了挥手上的桃花折血扇,恭敬地朝刘三界作揖一拜,方才问道:“老人家方才为何打断紫珩,若是我们能顺利带走玉雅,自是上上之策。”

“玉雅姑娘是我饮血涧的贵客,倒也不是什么侍女。轻薄王莫不是嫌我这饮血涧太过无趣?”

“你是不是没想到,魔道也有这么美的地方?”龙吟倚在树边,枕着自己的头问道。

在饮血涧中,四处都能见一簇簇白色的小花绽放,散出淡雅的清香,只是这样的小花长在杂草重生的岩石堆里,颇有一些绝望的意味。好既好看,就是少了些雅致。玉雅摘了几朵放在手里把玩,又沉思了片刻,方才徐徐放下花,问道:“龙吟,你看着比凤小楼小了好多,怎么能与他们称兄道弟呢?”

“送吃的你舔我干嘛!”玉雅狐疑地看着他,太恶心了,那口水还黏黏答答在脸上呢。她用劲地擦了擦,见龙吟脸上泛起可疑的红,鲜果在前,她也不敢吃下去了。

紫珩再次看看手中的环,撇了撇嘴,“就是个海带,也就锋利一点硬一点,丑死了。”

天愈黑了,月圆之夜,月明星稀,小镇愈宁静。玉雅抬头看那满月,虽是依然那样美,可月盘上总觉得像是笼了一层雾色,不如在方寸山上看到的那般明亮,此时,也不知道灵台山上的父母如何了。

一口酒一口果子,两个人闷头喝了许久,白绥方才道:“刚刚那个男的,是羽琅新收的徒弟?”

想起自己一直长不高的个,长不大的身体,玉雅不免郁闷,“三哥,你说我怎么就不长呢。与我同来的灼炎都长大了不少,就我,瞧着一点变化都没有。”

本该言笑晏晏,明媚可爱的少女如今只剩下满脸的恨意。她从丛中缓缓站起,缓缓地站到君棠的面前,一字一句地问他:“你看过《仙魔异志录》?书哪里来的,说!”

“没有。一切正常。只是只普通的兔子。可能是在方寸山浸染了许久,沾了点仙气,所以比起一般的兔子更加聪明一些。”君棠回答道,之前他也暗暗用灵识查探过它的魂魄,它身上确实没有一丝修为,只是一只普通的兔子,懂的写字,还能闯过方寸山种种法术禁止,找到他君棠,这兔子着实让人怀疑它的来历。

拿着扇子,玉雅开心地不得了,开开合合,顺手得很,只是看扇面上的画儿也与上回见到的昊天山不同,虽仍是山河壮阔,可是在画面上加了一下树木花草,点缀一番,倒是收了许多杀伐之气,愈加灵气俊秀,更适合女子使用。

“可否赐之一二?笑死我了。当时场中这许多人,谁也没注意到这么个书生。他一板一眼做足了礼数,那时候神果还未熟透呢,丈影木又说不得话,他便以为是自己的心不够诚,对着丈影木,其实木头怎么能听呢,说起来,不过是对着我和娘亲,他又念了一遍心经。呆呆愣愣的,真是个傻透了的书生。”

“羽琅仙师,”君棠唤住她,“九处天机锁息息相关,我与紫珩必定倾全力相助于你,你自不必担心。”

那阿呆边念着口诀,边告诉她注意事项,一手一脚地告诉她该如何做。她片刻就入门了,对着桌面上的镜子暗自用力,竟能见镜子隐隐在动。

玉雅想着,总听三哥说起御剑飞行的事儿,如今看君棠御扇飞行,端地玉树临风。想自己仗着一对翅膀,从不愿学御武之术,着实失策。如今变为人形,可怎么飞?总不能待同门御剑气质出尘飘若谪仙之时,她一个变身,变为一直鸟,跟着飞?那得多损形象啊,她哀怨……

“嗯,弟子只是一人无聊,误入长生殿。”她低声道。

洗月台上,清风吹过,甚是舒爽。洗月台上筑波亭,亭中望的方寸山大片风光。玄武挑了处角落,凭栏远眺,吹了一会风,方才答道:“今日看天机锁,你二人可看出什么来?”

说完转身拂袖而去。来去匆匆。

他话音未落,玉雅只觉得右手无名指一阵刺痛,抬头时,只见空中飘着九滴晶晶亮的血滴,皮休衣袖一挥,那血滴统统变为羊脂白玉牌,回到众人手中。

“你和青玄真是亲兄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面目可憎。”龙吟终于踩中他的雷点。

下一刻,便见空中的人面色变了一番模样,沉着脸疾往他的方向飞来。龙吟趁着这个空档,往后退了一步,左手持崆峒印,右手持封天印,炮制天空,两神器相生相克,竟爆出惊人的杀伤力。

所幸青辕闪得快,躲过龙吟这一攻击,那两神器的力量打了个空,落在旁边的地上,生生砸出一个巨大的天穴。

“你以为你有两大神器你就能赢得了我?”青辕一跃,人早已踏于枝上,此一刻颇有裨睨天下的气势,“真是天真。你祖先当年蠢,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随手一翻覆,炼妖壶跃然掌间。

“便是论数量,我也胜过你啊。老子今日便是豁出去了,打不死你还啃不了你一块肉!”

“死?”青辕冷哼一声,“好歹你也是我恩师的后辈!论辈分,你害得喊我一声师叔祖!今日我便让你死也死得瞑目。”

炼妖壶上紫光渐渐泛开,随着青辕口中念念有词,炼妖壶骤然变大,足有原先的十倍大小,从炼妖壶口缓慢升起一个快旋转的金色小塔,稳稳地落在青辕的掌上。

昊天塔,就此出事。

“你大概不知道,这炼妖壶昊天塔本就是我的东西,唯有我,能将昊天塔置入炼妖壶中,也唯有我知道,昊天塔究竟在何方。龙吟,你从来没有资格跟我斗。”

嘴角只剩残忍,昊天塔镇压,炼妖壶收纳,龙吟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瞬间被制服其中。

“哟,五方天帝的血脉我倒真是没尝试过……”天地间唯有鬼哭狼嚎般的潇潇雨声,青辕舔一舔唇角,意犹未尽。

解决了一个,还有两个,当真是不知死活!

这注定腥风血雨的一夜。“呵呵呵……”如枯老的木轴转动一般让人寒毛树立的低笑声从青辕口中传出,眼睛里,全然是嗜血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