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紫珩施了移形换影术,瞬间消失。

皮休接过话,“天音寺的住持问我们。被封印的炎魔是否有异相。”

君棠摇了摇头,“云灵多虑了。想你我认识数万年,既然知道这丈影木无心便枯,又怎么会逼你取了树心,害你流离失所,愧对族内。此番来,也是想提醒你一番,这秘密,此后再不为任何人所知。

玉雅掐在手里,欢喜地不得了。掏出自己的流云扇就要挂上,摆弄了半天,却是手拙得很,怎么都挂不上。君棠看着她笑,取过她手中的扇子,在柔和的夜明珠光下,偏着头仔细弄好。

“回仙师,已一年有余。”灼炎挠了挠头,认真回答道。这方寸山不比天上,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可方寸山在凡间,却是着着实实一日日过过来的。

紫珩看着直呆,这兔子莫不是痛地疯了。君棠却拦着他,月歌儿似乎一直多有话要对他说。

玉雅再一次到后山找到月歌儿。月歌儿看到她似乎十分欢喜,领着她到了果树下,玉雅吃果子,它就趴在玉雅的脚边不做声地看着她。

“君棠仙师稍候。”羽琅噙了笑,望着天空。不多时,从空中飘来一大片阴影,靠近时君棠才看到那阴影分明是一面巨大的扇子,扇子底云雾缭绕,上面站着的人昂头挺胸做足了姿态,飘然而至。

抬头看了看那高耸入云霄的丈影木,君棠扫了扫树下的空地,略施了法术,空地里凭空出现一章石桌子,桌面上更是多了一坛酒。他坐下来,看云灵舔着嘴,也给它弄了个杯子——当然,这个杯子是按照云灵的尺寸做的。

“……”兔子似乎抖得更加厉害,甚至开始呜咽了。

“飞仙一世暂不对外,近日皮休便会告知众人我闭关修炼。此后你们当尽心辅佐皮休。”

殿中见玄武祭出隔世圈与幻世镜,敛了神色聚集到玄武身边。玄武默念法咒,长袖一挥,幻世镜中方寸山各地现出九个颜色各异的亮点,在空中汇聚成一股,直冲上九天。

他正要开口,突然闭嘴,警醒的看向后面。草丛微动,从树背后走出一个人来。玉雅认出是拜师典上羽琅仙师的徒弟号钟,白衣俊逸,凤眼流转,比起玉雅与灼炎,他更近似青年。

瞪了一下腿,她吓得立起身来,耳边传来肃穆的钟声,窗外竟已天明。她迅洗簌完毕,推开房门,君棠正好站在门口,朝她微微一笑,“随为师去紫霄大殿行拜师礼吧。”

玉雅坚定地点点头:“是的,只此一尊。公输子叔叔早已金盆洗手,再不做任何匠器。可是早年欠了娘亲一桩人情,方才勉强答应母亲。故而,这世间不可能有第二尊。”

紫珩心中暗喜,这君棠今日甚慢,若他抢先一步,这两小孩就是自己的徒弟,那与君棠打下的赌局他便是输了……一想及此,他心中雀跃,不由加快脚步,健步如飞。可苦了玉雅与灼炎。这天阶有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初时爬,他们只当不累。可至中途时,却累得不行,暗自施法用力,这天阶像是下了什么禁制,他们提不起法力半分。只得喘着粗气跟在紫珩背后。

从空中看方寸山,绵延数里,云海缭绕,在云海间有一团紫雾,隐隐透出庄严之气。如今站在山底,只见由半山腰往上都笼在一篇迷雾中。而半腰山下却是鸟语花香,一片生机。只一条线,上下分明。

箫声顿绝。从树林里走出同样穿黑衣斗篷的男子,遮掩地极为严实,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略显低沉的嗓音里的压迫感。

“这里每一个都有用。血祭过后,你想怎么玩都行。现在却容不得你凤小楼凤大护法胡来。”

玉雅听了半天,才明白,那绝美的男子名唤凤小楼,而后来的那个,名唤燕飞绝。

凤小楼……凤鸣轻啼吗?不曾想,这样一个俊美的人,心肠却如此歹毒。玉雅想着,却看到燕飞绝侧着头,狠狠地盯着凤小楼。

凤小楼指决都已经掐起,却被对方一个眼神狠狠地逼了回去。剑拔弩张的形势转眼间悄悄化去,风小楼满不在乎地背过手去,嘴角弯起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不过是祭品,横竖都是死,早晚而已。龙吟呢?”

“应该也从朱仙镇方向来了吧……”燕飞绝答道,话音未落,就听到不远的林子中响起一阵打斗声,由远及近,打斗声中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呼救声,“燕二哥,救命!”

几乎是灰头土脸从林子中滚出来的男孩扬起稚气的娃娃脸,躲到了燕飞绝的身后,喘着粗气指着朱仙镇的方向骂道:“二哥,朱仙镇上来了个疯子,也不跟我打,就一路跟着我……”

“我何时成了疯子了?”从黑暗里走出来的紫珩握着闪着绿色的环,摆弄了两下,看向那个憋屈的男孩,“你说,你拿着这跟海带似得玩意儿,怎么就好意思出门呢?”

男孩恨恨骂道:“去你祖宗的,大爷我这是炽炎凝霜环,瞎了你的狗眼了!”

紫珩再次看看手中的环,撇了撇嘴,“就是个海带,也就锋利一点硬一点,丑死了。”

男孩气得想上前,燕飞绝拦住他,带着和缓的笑,抱了拳上前道:“不知道我家兄弟何处得罪了兄台?只是这武器,却是我兄弟的看家法宝,若是兄台方便,这……”

“哦,得罪倒是没有。”紫珩捋了捋,身上因为打斗而起皱的衣服,“只是,在朱仙镇上喝酒的时候,看到这位小兄弟跟赶鸭子似得赶着一群小孩往山上跑,觉得十分有趣。我放过放羊放牛的,还没见过放童子的,着实稀奇。可是这小兄弟却放地不太好,把那些童子都给放跑了。”

他抬了抬眼,看到附近的那些眼神空洞的孩子,眼睛一亮,“呀,这边也有一群童子啊。看来这位兄台,”他指了指凤小楼,“对,就是你,长得挺像女人的,放童子倒是在行。”

凤小楼原本已经悄悄后退,看起来像是想入黑暗中绕到紫珩的背后,给他个偷袭,如今却被紫珩看破,冷着脸看向紫珩道:“不知道阁下是何处来的闪仙。我们兄弟三人看你并无恶意,有意放过你一回。你离去便是,还在这讨什么口舌之利。”

缩在背后的男孩睁大了眼睛抱怨道:“大哥二哥,就是他,害的我把祭品都弄丢了。”

紫珩抚了抚手上的环,缓缓抬了头,脸上突然带上灿烂的笑,“我这人啊,最讨厌的就是摄魂香。这种东西,太臭!”他说着,手上却突然力,直直冲着一只静默实则正在布结界的燕飞绝杀去。

于此同时,隐身绕到凤小楼背后的君棠突然现身,桃花折血扇间直抵凤小楼喉咙,凤小楼像是预知了君棠的方向,一个闪身,面庞恰恰掠过扇间,头一低,手扬起时,手头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软剑,剑身此刻像是活了一般,化作一条蛇,紧紧缠绕在君棠并未打开的扇子。

凤小楼打斗中不忘提醒呆的龙吟,“还有个隐在暗处的,防着点。”

玉雅心一紧,连忙祭出流云扇,几番修炼,却从未参与过正式的打斗,她不免紧张。

却见到那龙吟不打不动,口中念念有词,燕飞绝大吼一句,“龙吟,破离位,乾坤为上。”龙吟五指翻飞,终定了个莲花指形,从食指处生生逼出一滴血,直直打向玉雅所在的位置。

玉雅急躲闪,奈何衣角处依然碰到那血。隐身结界顿时破开。龙吟呆呆地看了玉雅片刻,不满地怒道:“为什么我要打这个黄毛丫头!你们这是侮辱我!”

更何况这黄毛丫头一眼看上去就是非常好欺负的模样,怎么让人忍心下得了手?

他想了想,空着拳往凤小楼的方向冲去,“凤哥,我跟你换。这个白衣服的给我,那个小丫头给你。”

乍然没了打击对象,玉雅又羞又怒,这男孩分明是不把自己摆在眼里。看君棠处,原本有些吃力,可那男孩加入后,越帮越忙,君棠反倒轻松了许多。反倒是紫珩处形势吃紧,那燕飞绝看上去高深莫测,几招间逼得紫珩步步倒退。若不是紫珩身形轻巧,懂得利用地势,只怕要吃大亏。

她看了看形势,果断决定去帮紫珩。

被男孩鄙视后,反倒激了她潜在的战斗力,加之有君棠赠与的流云扇这样的神兵利器在手,三两下间倒是缓了紫珩的劣势。紫珩缓了口气,渐渐熟悉了燕飞绝的攻击路数,引着燕飞绝往君棠的方向去。

紫珩君棠二人平日里看似不和,可打起架来,却配合地极好。长期相处养出的冤家间的默契大大助益了二人的攻击力,又有玉雅在其中灵活的帮忙,时而出其不意的攻击对手,三人打的越顺手。

反观燕飞绝一方,三人脸上渐渐出了薄汗,紫珩见势,边打边笑道:“君棠你个人面兽心的假仁假义的家伙,没想到打起架来倒也不错。”

趁着喘息的空档,燕飞绝脸色一凛,“你就是君棠?”

紫珩瞟了一眼君棠,嘲讽道:“哟,你还挺有名。”

燕飞绝拧着眉,跟凤小楼与龙吟交换了神色,三人竟是起了全力,朝玉雅齐齐下手,君棠紫珩二人不防,同时上前意欲保下玉雅,一瞬间,竟是落了背后的空档,君棠背后一凉,勘堪躲过背后的偷袭。

腹背受敌,闪神的片刻,燕飞绝与凤小楼瞅准了机会缠住紫珩,龙吟不知道从哪里放出来的暗器,直接打在玉雅身上,玉雅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背起晕厥的玉雅,龙吟朝着几人喊道:“哥哥们,人到手了,咱们走!”

三人一听,再不恋战,纷纷退出。离去时,唯有一个声音不断回荡在树林上空,放肆,不羁。

“想赢我们,你们再去投胎吧。哈哈哈……”

“风满小楼燕飞绝,惊波踏浪水龙吟。”君棠拦住紫珩,低声说道:“凤小楼、燕飞绝、顾惊波、龙吟……紫珩,我们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