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云灵?”

酒足饭饱后,她觉得身心都格外舒坦。看着兔子奄奄的,她去逗它,它也不理,将头埋起来。她顺着毛看着它,突奇想说:“你带着我找吃的,按理我该感谢你。可是我总不能老叫你兔子,是不是?所以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紫珩,你虽事事不放心上,可也事事放于心间。你二人,心有阻碍,所以才阻了你们的修行。只怕你们早日看开,顿悟。”玄武低头转身,恰逢一阵风吹来,吹拂在他的脸上,带着他的白衣飞舞。如此一看,倒真有点道骨仙风,只差一把长白胡子。

玄武道:“君棠,紫珩,你二人如何看待此事?”

灼炎拉过她,又将声音压低了一番,“你别看君棠仙师如今白衣飘飘,淡定出尘,可是当年仙魔大战时,君棠仙师白衣出战,浴血而归。在落日下凯旋时,红瞳血衣,比那炎魔还红火,煞气十足,堪比修罗。父君当年也去迎战,至今记得君棠仙师的模样。不知君棠仙师与魔道有何深仇大恨,竟是豁出命去拼杀,着实吓死人。若不是他执意推辞,这仙界战神之名岂会落到刑天身上?”

她似是做了一个梦,可这个梦好累。她走在迷雾中,总找不到出路,四周什么都看不到,只是一片白。四周似是有人在施咒似得,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哦?果真如此?”皮休疑惑地问道,“那本仙定要看看,是何等物什。”

她这才现,这金光闪的不无道理,这一整座建筑似乎都是包金的,连大门都是真金包着,上用朱砂龙飞凤舞张扬着几个大字——“方寸山高等妖精学院”。

百来年过去了,她已长大了许多,早已从狐九妹口中的奶娃娃变成了少女,只是比起他人,她的个头依然小了许多,看起来更像是凡间岁的小姑娘。其中缘由,家中人百思不得其解。她也乐得清闲,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变作人,省的又要被人笑话。

不过,但凡是个女子都不喜别人说她与谁谁相似,他机灵地吞下了后半句,堆上笑道:“羽琅仙师今日真是大有不同,美艳的很,脱俗的很。”

羽琅斜了他一眼,看向君棠道:“二位随我来。”

三人走至清心阁后方,依旧是流水环抱,青山绿水,也不见什么异常。羽琅却慎而重之地带着他们绕了几个弯,方才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古榕树下停了下来。

君棠听羽琅默念几句法咒,那粗壮的树干上像是开启了一道门,往里望去,有一道梯子直通地下,只是太黑,见不到底。“二位莫怕,随我来。”羽琅说道,三人顺着那梯子往下走,那树干上的门自动闭合,树洞里梯子两旁一盏盏的莲花座佛灯亮起来。

走至洞底平坦处却是另一番天地。放眼所及,是一个宽敞的女子闺阁。红帷幔,暖香阁,淡淡的兰花香四溢。

“这是?”君棠不解。

羽琅示意两人围桌坐下,自己却揭开熏香炉顶,拨了拨香。“此间是羽灵姐姐与我旧时修炼的地方,名为破天穴。”

紫珩坐不住,绕了一圈,调笑道:“羽琅仙师这一趟请我二人来,总不会只为请我们喝杯茶,看看这女子闺阁吧?若是如此,倒大可不必请那君棠,我一人来就可。”

“这倒不是,”羽琅显是习惯了紫珩的油嘴滑舌,也不与他置气,“今日请二位来,是有事想请二位帮忙。”

她说地不明不白,二人听着也糊涂。她敛了眉,一字一句开始说:“九万年前,羽灵姐姐因这炎魔那畜生血祭九门天机锁,魂飞魄散。出事前几日,羽灵姐姐就一直惶恐不安。羽琅那时不明白。倘若那是便知道羽灵姐姐有了血祭天机锁的心,我是拼死也得留她在这的。”

“可是那时她只是打晕了我。在这,就在这房里,她传了我大半的修为。她走前告诉我,倘若有一日,天机锁有所异变,必得找你二人帮忙。”

“我?羽琅仙师莫不是搞错了。我与君棠九万年前可真是仙界的无名小卒。这也没几个人认得我紫珩。就是君棠,也是九万年前杀红了眼才杀出了个名声。羽灵仙子又怎么会让你找我二人帮忙。”紫珩挑着眉看她,除非这羽灵有未卜先知的神通,否则哪里能遇到这数万年后的事情?

羽琅苦笑着摇头,“传言,人间的紫云镇有一观天井,有缘人能在井中知前世看未来。羽灵姐姐早些年入凡间应劫,去的便是这紫云镇。第一次看时,她说在井中什么都没看到。出事前,她特地又去了一趟。回来时,便告诉我那些话。”

“紫云镇?”紫珩看向君棠,“我记得你当凡人时,就是在紫云镇?你不是还在那遇上了当时入凡间的羽灵仙子。那儿果真有如此神通的井?”

君棠抿了一口茶,不理他。紫珩啐了他一口,觉得甚是无趣,脑中仔仔细细想了想羽琅的话,转头问羽琅,“莫非是清心阁的天机锁有了什么差池?”

羽琅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长袖一挥,在闺房梳妆镜的后台洞开另一个房间,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池冒着热气的泉水。

“九处天机锁,处处不同形。两位仙师处的天机锁是何形态我不得而知。于我这,却只是一池温泉。羽灵姐姐怕此处过于薄弱,怕我守不住此处,帮着我建了这树中洞府,一来可照看天机锁,二来,也是因为天机锁所在处灵气充沛,利于我修行。可是如今,你们看……”

羽琅领着二人走上前,那本应仙气十足的温泉池底隐隐冒出一个狰狞的骷髅头像,更可怕的是好骷髅头像上七孔皆是血。那只是片刻的事儿,不多时,泉水又恢复了平静。

“羽琅观察许久,每到这个时辰,池底必现此象。当日炎魔被俘,亦是这个时辰。这池水本应是纯净的灵气,如今却如此煞人。只怕……这炎魔……”她说着,咬着牙道,“羽琅虽得了羽灵姐姐的大半功力,可毕竟资质愚钝,此九万年修为无大涨。若是到时镇不住这天机锁,让这炎魔逃脱,羽琅便是这方寸山的罪人,更是对不起羽灵姐姐一番苦心,一思及此,羽琅甚是不安。这才请了二位来此。”

“玄武院长与皮休上仙可知此事?”君棠问。

“知道的。天机锁本就是方寸山的机密要事,若非玄武院长授意,羽琅也断断不敢泄露出去。”

“羽琅仙师,”君棠唤住她,“九处天机锁息息相关,我与紫珩必定倾全力相助于你,你自不必担心。”

紫珩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飘来荡去,跟着君棠点头,“有本仙师在,不必担心。”

自破天穴中出来,羽琅亲自送着二人出青云阁。祭了扇子,两人飞至半空,紫珩挑着眉贼笑道:“诶诶,你说这羽琅仙师平日里冷若冰霜,今日打扮倒像是正常的女子。不过我倒是记得,羽灵仙子从前最爱这梅花妆,天上地下,唯有她作此妆扮最好看。你能成仙,羽灵仙子功劳可大了去了。当然许多人都说,你和羽灵有那么点意思。奈何这佳人成了齑粉,莫非这妹妹也看上你了?哈哈哈。”

紫珩笑得猖狂,冷不丁有个东西跑进他的嘴里,他卡了喉咙一下吞了进去,呛得不听咳嗽。两人干脆从空中落地。君棠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有点嫌弃地让开,“你刚刚貌似吞了一只苍蝇。”

“苍蝇?!”紫珩咳嗽得更加厉害,“我呸,本仙师今日吃素啊!好端端的,哪里来的苍蝇!”

君棠拿了扇子摇了摇,“我哪里知道。”

紫珩见他摇地好不惬意,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缓缓地打开自己的扇子,那强大的风劲儿,那大气的扇面儿,整个架势都出来了。

“哼,你有折雪,我有皓天,谁比谁强。这扇子,从材质到手工,可处处都是精品,不是你那把破扇子能比得上的。”他不无得意地转身,哪知后头有人,撞了个正着,那人虚扶了他一把,叹道,“哎呀,紫珩仙师这把扇子可好。太上老君总说他炼丹的炉火不太得力,许是他家看火的童子扇子不够大。你这扇子一去,那火得蹭蹭地冒。”

紫珩拉着赤宵,“你哪只眼睛见我这扇子是煽风点火用的呀?”

赤宵疑惑地看看紫珩手里的扇子,再次确认道:“没错呀。莫非是我许久没见老君,给看走了眼。可是我见老君家的看火童子用的扇子跟你的真是一样的,我认得这扇面上的画呀。也就你的这个大一点。”

“老君还跟我说,近日南岳衡山昭圣大帝和文始真人尹喜为了参加王母的蟠桃大会,能在蟠桃会上显露一把风雅,逢人就拉着给作画题字,只当是练手。他家童子的扇子就是那两位下的笔……莫非,你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