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高深功法,都是口传心授,绝少有抄录在案者,便是怕招得无穷麻烦,惹来无数因果。怎奈余后继无人,但将功法抄录在本,又恐招来事端,甚至落入歹人之手危害苍生。故此,余唯有将【焚天脉经】隐藏于字画之中。

回想起这些,凌霄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虽然仅是微小的现,但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以前,他从未现过自己的长衫中还有云蚕金丝这等物事,如今他却可以非常肯定的得出结论。

空空如也。

待到那强大无匹的气息散去时,白色空间内突然闪起了一团金光!那团金光莹莹亮,拖着淡金色的尾焰缓缓流转,在那白色空间内留下道道痕迹,赫然便是那第一张字画!与此同时,凌霄体内的那股灵力再次运转起来!

想到这儿,凌霄再一次从头看起,他只当自己是在看一棵树、一根草!要不假意念、不假思索,就那么近乎以“婴儿的察言观色”般的本能,去感受它内在的神韵、它的本真!

凌霄沉默了,倘若自己被选中而娇儿落选又当如何?娇儿无依无靠又摔断了双腿,自己能这么撇下她不管吗?先前却是没想好如何安顿娇儿,便兴致勃勃地来寻那仙缘了。

随着他抬头仰望,台下众人也纷纷扭身向高空望去,那道蓝光却已倏然而逝!中年胖子身边多出了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

虽然以枯枝为笔、浮土为墨来练字表现力很有限,但少年依然全神贯注,写的一丝不苟。但见他手腕辗转提按,或急或缓,似乎每一笔都经过了深思熟虑、都融入了自身的意志与精神。

进了茅屋,凌霄点燃了蜡烛,心里一阵怅然。梁翁不但屡次接济自己,更对自己有着“传功授法”的莫大恩德!毕竟那些字画都是梁翁所有。现如今这老头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凌霄的心情又哪能好的起来?

昏黄的烛光下,凌霄看着小屋内熟悉的一切,情不由己的热泪盈眶。

又在这茅屋守了三日,还是没有梁翁的消息,凌霄整个人忽然觉得空荡荡的。娇儿走了,梁翁下落不明,而自己又是地处他乡,浑然不知家在何处,这番境遇虽然早有经历,但此时此刻,凌霄还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怅然落寞。

“罢了,我明日便前往华夏天朝,这一路上也好历练修行!到时便寻找玄天宗所在,去赴娇儿之约!”坚毅的凌霄很快摆脱了郁闷情怀,做出了决定!

不过在上路之前,凌霄需要做些准备,他这一路的盘缠可都要靠这双黑鲨皮筒靴呢,在去当铺之前,怎么也要擦拭得干干净净,把卖相整的好一点,也好多换些银两。

自从失忆以来,这双黑鲨皮筒靴就始终没被脱下来过,外表早已被尘土蒙蔽,凌霄弄了盆清水,拿麻布擦拭着。

杨记!

凌霄无意间看到了皮靴内衬上的红色戳记!这是杨家裁缝店的标志。没错!就是杨家!凌霄的脑袋轰的一下!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生日那天,母亲带着自己,把南海黑鲨皮交到了杨家裁缝店。

当时是老板李有才亲自给凌霄量的脚。不到一个时辰,一双崭新的黑鲨皮筒靴便穿到了凌霄脚上。杨家裁缝店是整个端阳十郡最有名的裁缝店,他们每缝制出一件成品活,便要在内衬或袖口内等不显眼之处盖上杨家字号的红色戳记。

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原来,凌霄本是华夏天朝端阳侯李寒的二儿子,名叫李凌霄。几个月前,病危的母亲,把凌霄叫到床前,从怀中取出了那只黑色项坠,亲手戴在了凌霄的脖子上,然后声音微弱地道:“霄儿,这玉坠比你的身家性命还要重要,你务必要保护周全……娘亲明在顷刻……”母亲说着,便从枕头下取出一块玄青色的长条形玉片,轻声念动了几句咒语,那玉石突然爆碎,化作一团绚丽的银光将凌霄包裹住,在那瞬间,他清晰地看到了母亲嘴角的微笑,和缓缓闭上的含泪的眼睛!而后,凌霄便人事不知了。

待到醒来之时,凌霄现自己躺在一片沙丘之上,以前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直到几天之后,才得知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大隆国青州府,一直以来便以砍柴为生。直到某天看到了那黑色项坠上的凌霄二字,觉得这两个字跟自己息息相关,才想起来自己名叫凌霄,可当时却不知到自己姓李,还以为姓凌名霄呢。

“真是造化弄人!没想到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娘亲一手酿造的!娘亲为什么要将我的记忆抹去,并用那空间神玉将我送到这里?这其中必有隐情!娘亲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要想查出母亲的死因,我就必须回家,可是,既然娘亲用空间神玉将我送走,那么此刻的端阳侯府对于我而言定是危机四伏,不过,就算是刀山火海我凌霄也要闯上一闯!娘亲,儿子势必为您讨回公道!恐怕您也没想到我会恢复记忆吧!哼!端阳侯府!等着老子回去吧!”

想到这儿,读书人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狠色。哼,我佛慈悲,不也斩妖除魔吗?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就算穷我毕生之力,也要让端阳侯府灰飞烟灭!咬了咬后槽牙,凌霄握紧了拳头。

凌霄将一切都准备就绪时,已经是深夜了。本打算睡一会儿,以免明日赶路没了精神。可是辗转反侧之间,脑海中总是浮现娘亲的音容笑貌。如今和娘亲天人永隔,凌霄心头唏嘘不止。

烛光已灭,柔和的月光从窗棂斜射而来,如同母亲温柔慈爱的手,抚摸着少年的额头,更似有千言万语要细细倾诉。少年的脸幽静、古朴而又坚毅,但是微微鼓起的两腮,证明他还在紧咬着牙,恨不得给自己插上翅膀,一夜间飞回端阳侯府。

可是世间之事,又有多少是那般顺利的?更何况凌霄心中所想乃是大事,更不可能一蹴而就。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霄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了。睡梦中,少年的神情松弛下来,嘴角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想必是在梦中与娘亲相见了。

东方拂晓,一条红云横抹天边,红彤彤的太阳露出了半张脸来。正所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今天的天气不会太好,怕是会有雨水降临。

但这又何尝不是吉兆?熟不知春雨贵如油?

凌霄重情重义,但绝不是纠纠戚戚之辈。见梁翁家中尚有存粮,他便拿了剩下的几个红薯,腰里别着斧头,怀中揣着字画,踏上官道一路而去。

凌霄刚刚走了不久,那茅屋中赫然现出一个身影,正是梁翁。只见他面色凝重,捏指掐算着什么。足有盏茶时分,那张松皮老脸上才露出淡淡的微笑。而后他很利索地抽出一张宣纸,奋笔疾书。

这一切凌霄自然不知,一路上想着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如今他已恢复记忆,却又舍不得当了这黑鲨皮筒靴了,这可是母亲亲自带他去做的,因此这把斧头他还是要随身携带,这一路山遥路远,到时候免不了再砍柴度日。

风餐露宿的日子凌霄早就习以为常,这番历练却是身为侯门二公子的他不曾有过的,凌霄非但不以此为苦,反倒觉得这番经历颇有意义。正是如此,平日里足不出户的他才真正的了解了民生、体察了民俗,将身心融于自然,感悟苍生万物之理。

这些天以来,凌霄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不但神魂壮大到了日游的巅峰状态,他的经脉肉身更是已达到先天武师的境界,甚至单凭肉身的力量,比之先天中期的武者还要强悍。只是有功无术,对付一般武师倒是绰绰有余,但要真跟先天武师动起手来,恐怕撑不了几个照面。饶是如此,凌霄对于自己的进境还是颇为满意,对于修炼也更有自信了。

不过令凌霄不解的是,每次神魂归窍感到精力不支之时,胸前总会出现那丝丝奇异的凉气渗入体内,直贯藏魂之府来修复他受损的神魂。起初凌霄以为这便是【焚天荒刃】第二重功法的玄妙之处,可是后来一想不对,那第二重乃是【炼气】,可他丹田内的那团死气坚如顽石,令他根本无法汇聚五行灵力。

凌霄怀疑是不是胸前的黑色玉石有什么蹊跷,可是摘下来细细观摩一番,那非金非玉的物事却是毫无异状。凌霄也便就此作罢。

至于那天罡十二斧,原来是母亲的仆人赵祥教他的。自打凌霄记事开始,他的丹田内就有一团死气,更有相术高人曾预言此子活不过十五岁。端阳侯也就不把希望寄托在这庶子身上,始终不允许凌霄练武,家传绝学【转天诀】,凌霄也就连边都边不上了。

凌霄的母亲也知道凌霄在武道上难有大的成就,干脆就让凌霄一心读书,盼望儿子高中科举,将来有个好的前程。不过意外的是,对什么事都执着得有些过头的凌霄,竟养出一身的浩然正气,恰恰克制着这团死气,虽然不能改变凌霄孱弱的体质,但表面上却无半分凶煞之兆。

到了十岁,为了让凌霄的体质强健一些,母亲让仆人赵祥传授了这套名不见经传的天罡十二斧。难怪凌霄在打听这门子功夫属于哪门哪派时,那些武者们都茫然不知。

若说这套斧法,加上凌霄现在的力量,对付一般武师应该是有胜算,但要是跟先天武师碰上,那就只有挨揍的份了。

如今在修炼上,凌霄唯一体会到的好处就是砍柴比原来轻松得多,一会儿的功夫能砍上一马车,而且用坚韧的粗藤捆绑好了,每次挑四担。

他先用两支普通长短的粗枝挑起两担,再用加长扁担挑起另外两担,双手按在肩头,远远看去,根本见不到人,就看着前后各四大捆干柴悬在地面上移动。砍上这一次,足够凌霄果腹半个多月了。

虽然令人啧啧称奇,但也只是人过留名而已,凌霄自然不会在任何地方逗留。

这一日,凌霄却是到了嘉陵郡,过了嘉陵郡,那便到了华夏天朝地界。不过像凌霄这等赶路的度,没有个把月是到不了的。

此刻已是午后时分,凌霄打算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再继续赶路,却见大街上正有一群人围成个圆圈,吵嚷个不停,不知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