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也难以参透其中关键,凌霄索性也就不再去想,收好那两根云蚕金丝线,干脆跳下松树修理好那些粗枝,然后以枯藤做绳子、以粗枝做扁担,一路挑着往梁翁家而去。这担柴却足以抵得上平日里的两担那么多了。

还算凌霄机灵,这一刻他也不顾得衣服被烧,一把就将灶膛内尚未燃尽的字画抽了出来,用脚连连踩踏!一看正是他已参透的第一幅字画!而扔在地上的,赫然便是那第二张。

完整的字画已呈现在凌霄脑际,一团亮金色的光晕开始在字画上缓缓流动起来!竟然跟凌霄体内的那股灵力的运行路线一摸一样!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凌霄不相信这是梁翁的手笔,因为他能从字中感觉到书家的能力与气度,那绝不是梁翁所能达到的!

而这小女娃子又是个无念无求、“只羡乞丐不羡仙”的主儿,只要是和亲人在一起,就算是做乞丐也不去那远遁人世的仙山福地,这可就难办了。可是像娇儿这等天赋,别说是他,就算是玄天宗宗主亲临,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中年胖子刚说到这里,台下数百人立刻鸦雀无声!有的富家之人更是弯下腰捂住了孩子的嘴巴。可见“对仙人不敬”这几个字该有多么大的震慑力!

凝视着圆圈里的道道痕迹与其间的“留白”,以及每一点画的形态、姿势,少年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张张表情,那些笔画或憨态可掬、或乖巧俊秀、或肆意鲁莽、或玉树临风、或苍老颓然、或委婉羞涩……那圆圈似乎便是个小小世界,容尽人事百态!

而【焚天荒刃】太过繁复,余笔力有限,不能依法炮制,故将此法以神念注入莹灵玉简,再至其于字画地轴之内,盼日后有缘人将其扬光大。而能够参悟出【焚天脉经】者,必定是天资卓绝、深谙书道之辈,想来便是饱读经书一身浩然正气,此足以令余心慰,善莫大焉!

焚天荒刃】共分七大境界:【炼体】【凝气】【炼气】【空间】【刃成】【分身】【无极】,每个境界附有相应术法,将【焚天脉经】修炼至先天之境,第二符文自然显现,便进入第二境界【凝气】,而达到【凝气】巅峰,第三符文方可显现,后者依此。那第三张字画,却是另有玄妙,境界所至,其真必现。

原来如此!凌霄恍然大悟,原来老糊涂当初就把字画的顺序挂乱了,他烧毁的竟然是第二张字画,而我手中的却是第三张!难怪我感悟一会儿险些受了重伤,那自然是境界没到的缘故。

明了了这些,凌霄心头极为畅快!本已认定功法被焚毁而残缺不全的他,如今得知真相,当然有一种无上真宝失而复得的兴奋与喜悦!

这次倒多亏了那老糊涂!这套功法被隐藏于字画地轴之中,倘若不被焚烧,我定然是集中精力去参悟书中之道,那即便是看上百年千年也难有斩获啊!回头一定给他老人家多砍上几担柴!

凌霄现在除了砍柴,也的确没别的可报答老糊涂了。

此刻已是月之中天,虽无蛙鸣阵阵,却有夜虫窸窣,反正兴奋不已的凌霄儿全无睡意,想起老糊涂,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他真想立刻赶到茅屋,去看看那老糊涂,顺便再作一《梁翁烧画赞》大肆讴歌老糊涂一通。

焚尽铅华炼真身,天心本就不由人。荒度半百烦忧事,刃道无情斩魔神。

想到作诗,凌霄不禁回想起老糊涂写的字幅,沉默了片刻,凌霄的双眼突然现出惊讶无比的神情!

“此功法名为焚天荒刃,这梁翁的诗……每句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不正是焚天荒刃吗?”

凌霄这一惊端的非同小可,那梁翁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真的只是教了一辈子书的老糊涂?这藏头诗到底是不是他老人家作的呢?难道只是巧合吗?莫非这梁翁当真是菩萨化身,点化我这落难之人吗?

怎么回呢!呵呵,那个焚书烧画的老糊涂……凌霄一想到梁翁种种,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诗定是出自那字画主人之手,既然那些字画能在梁翁手上,他曾看过这诗也就不足为奇了。怎么说凌霄也不敢把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跟那干了一辈子私塾先生的老头儿扯在一起。

“左右无事,我便再试试那神魂出窍之法!真没想到修真一途虽然艰险无比,却也妙趣横生!”

凌霄如同刚刚学会骑自行车的孩子一般,技痒难搔,总是忍不住要出去骑上几圈。此刻的凌霄也便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入定后开始以意念存想着神魂出窍。果然,一股无形无质的阴风自凌霄头顶升起,一个与凌霄酷似的虚影悬空漂浮在半空中。那虚影却不是凡人所能看见的。

窗外月光皎洁,凌霄倒想试试自己这神魂能出游多远,他小心翼翼地向窗口漂浮而去,月光虽盛,却是令凌霄的神魂没有任何影响,这便是他所融合的神念在起作用。

焚天荒刃诀,与其他任何修行法门都有所不同,它除了将天地间的五行元力吸纳入体,还要汲取太阳真火之力来淬炼神魂。

神魂属阴,太阳属阳,便是利用这相克之法,让神魂与之对抗,从而逐渐提高神魂之力。神魂抵抗日光的能力越强,所能挥出的威力也就越大。

月光就是反射而来的日光,虚弱不堪的神魂是难以承受的。至于到了青天白日,神魂之力不达到一定境界,被阳光一照便会魂飞魄散,鬼魂灵怪大都在夜晚作祟,便是惧怕那炽烈的日光。

而如今凌霄刚刚达到出窍境界,便能抵抗这皎月之光,其神魂念力之强、之坚,已非一般刚达到出窍境界的修炼者所能比。不过在月光下站得久了,凌霄还是渐渐吃力起来,一种浑身灼痛的思感由心而生,渐渐地有些难熬了。

凌霄自然懂得这其中关键,凭着一股子坚韧与倔强,苦苦坚持着。如此坚持了盏茶功夫,那种灼痛的思感越强烈,似乎整个脑海都燃起了一团烈火,竟使凌霄的神智都有些模糊不清起来,显然他的神魂已经微微受损!

保持灵台一点清明的念头,凌霄赶紧将神魂归于肉身。刚要按经络图调息一番,却觉得胸前传来一丝凉气,直接进入檀中气海之中,然后沿胸前主脉直达眉心。这两眉之间乃是上丹田,正是那藏神之府,凌霄立刻感到脑际一阵清凉,受损的神魂似乎在煞那间恢复。

“嗯?我尚未以念力引来天地灵力,这奇异的能量却是从何而来?它好像能修复受损的神魂……”待到凌霄要继续探究一番时,那能量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管他呢!如今神魂已恢复,我且再练上一番。”

哪怕是再微小的成功,都会令人的兴趣越浓厚,信心也随之增长。仅仅两天的经历,凌霄便已由衷的喜欢上了修仙一途,纵然没有什么家仇国恨,如今的他也会矢志不移地走上寻仙问道之途了。而这其中的艰险酸涩,却又不是他现在所能体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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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端坐于供桌旁又调息了一个多时辰,再次神魂出窍!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的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打算验证一下自己的神魂到底能离开肉身多远。意念所至,那窗户虽然紧闭着,无形无质的神魂依然穿窗而过,漂浮而去。

神魂游浮于空中,犹如在水中行走一般,却是受到了空气的阻力。

“这股神魂便入一股阴风,倘若逆风而行,那便不如顺风而行轻松畅意!”敢于尝试的凌霄又有了一丝明悟。

在离开土神庙三十多米远的时候,凌霄却是不敢前行了,不过意外的现便是,那梁翁的窗口竟然有烛光闪烁!凌霄兴奋不已,赶紧将神魂归窍,又调息了片刻后,缓缓起身。怀中还揣着两块红薯,也不管他是冷是热,边吃边往梁翁那茅屋而去。

“呵呵,这老翁饿了便吃、困了便睡,哪还管什么昼夜之分?”虽然一路腹诽,凌霄心里却是感觉梁翁越亲切,虽然梁翁始终如故,他却不知不觉地将梁翁当做了亲人。

进了茅屋,凌霄估计这迂腐的老学究又在写什么东西,于是面带微笑地撩起门帘,屋内却是空空如也。

凌霄微微一笑,料想这老翁定是去了茅厕,但见那掉了漆皮的案桌上又摆着笔墨纸砚,而且一张刚刚书就的字画墨迹尚未干涸,凌霄便一边看着字画,一边等着老头儿。

但见那张字画上写道: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呵呵,诗仙的《闻官军收河南河北》,这老头儿还有这般雅兴?难不成大半夜的到茅厕里放歌纵酒去了?那倒也别开生面,怕不是比半夜鸡叫更为骇人吧?”

凌霄面带微笑地寻思着,顺手拿起了毛笔,却在那两句诗后写道:夜半鬼啼破清梦,手把衣襟汗淋湿。

“嘿嘿,老头儿回来不定又有什么惊人之语呢,嗯?去茅厕也该回来了呀?”想到此节,凌霄不禁出了里屋,绕到茅屋后面。茅屋之后有一用木桩草席搭成的简易茅厕,凌霄轻声呼喊了两声,却没有半点回应。况且以凌霄现在的能力,茅厕中有人呼吸是瞒不过他的耳目的。

“难道老人家晕倒在里面了?”凌霄有点紧张起来,毕竟他到的时候那字幅上的墨迹未干,可是这么久了还不见人,凌霄不放心了。可是进了茅厕,却也是空空如也。“老人家别再是走丢了吧?可是这大半夜的他为什么要出去呢?”

无谓的胡思乱想没有用,凌霄干脆踏着月色,在陈家村周围寻找起来。北方的初春,夜风沁凉,这对凌霄而言倒不足畏惧,可是找个将近一个时辰,还是没找到梁翁。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难道老人家真的走了吗?那为何墨迹未干、红烛照亮?凌霄紧皱着眉头,又向茅屋走去,万盼着老头已在茅屋当中。

然而,他只见到那根红烛兀自安静地燃烧,滴得烛泪满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