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容小弟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被惊艳到的大有人在,但真正能和容檀说上话的却不多。他身边站着三人,个子最高浓眉大眼的叫许临渊,是寝室里的老大,目前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名校读研;与许临渊身型截然相反,身高仅一米七出头的矮冬瓜是王阁,外号格格,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富二代;至于最后一位,不用介绍了,大家都熟悉得很——周远。

干炒牛河、撒尿牛丸、煎饺,容檀每样买了两份,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滕君墨:“来,吃吧。”说着,他夹了个牛丸,一口咬下去。鲜美的汤汁混着肉香立马在口腔中漫开,肉丸揉得十分有劲道,很有嚼头。容檀颇感意外的眨巴眨巴眼,“居然很好吃……”

容檀刚把气喘匀,听到这句话直接给气乐了:“所以呢?你想炫耀自己那丰富的经验吗?”

接着“呼啊”吆喝一声,黄色小车腾空而起,转瞬就没了踪影。

然后是一阵兵荒马乱。

从每颗沉香木上腾空而起的金色字符不同于阳光的明亮,而是种中正平和的色泽,蕴含着无上威严。隐约有梵音阵阵,封锁了整个房间的血迹在字符的映照下迅退去,属于大自然的光线再一次淌入室内。

直至消弭。

“新来的那个不一样,潞潞特喜欢它,整日里搁在床头,刚开始那会儿我被吓到了好几次,大半夜醒来瞅见一小娃娃阴森森地瞧着你谁能不被吓到?为此我抗议过,结果潞潞根本就不理睬我,后来没辙,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周远茫然:“啊?”随即反应过来,“呃,我不小心把手机跌水桶里了,妹的罢工了一整天,这不正打算过几天去换部新的么。”他双手合十歉然地拜了两拜:“哥们,真心对不住了,我没想到你会为此专程跑一趟。要不今晚你俩就住下吧,省得去外头找地方。”

很遗憾,习之恰恰缺了这个。

青鸾在车库左挑右选,最后相中了款黑色捷豹,流畅的车身从头至尾透着股引而不的张狂。小姑娘今天穿的是便装,火红色的大衣愈衬得她肌肤洁净白皙,浅妆很好的勾勒出她五官的轮廓。很少有这个年纪的女孩能将红色穿得这般好看高雅,与捷豹站在一起,很有种美女与野兽的感觉。

只是当他将匕放回盒中,再重新拿起时,那种和谐一致的感觉却消失了。

容檀赶紧安慰它:“没事了,坏蛋已经被打跑了,乖。”

女人不答话,攻势愈凶猛,骨鞭舞得猎猎风起,空气中满是气流被狠狠撕裂的尖啸,若是挨上一下绝对是皮开肉绽的下场。容檀仗着身体灵敏连连躲闪,时间一长感到有些吃不消,他身上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总是这么躲来躲去也不是个办法。

“现在就过去吧,刚刚吃完东西,等会儿哪还吃得下别的。”

“君墨哥哥早安!”规规矩矩地打完招呼,滕青鸾探头往里看了看:“小檀哥呢?还没起床?”

好在姐弟俩的感情并没有因此受影响。

“容檀,小姑的儿子,我们的表弟。”简单地说明了容檀的身份,滕君墨径直带着人走向餐厅:“一个个傻站着作甚?难道还等着我来请?”此话一出,原本三三两两聚在大厅闲聊的男女瞬间安静了,乖乖跟在几人身后。

“猫,哼。”撤开手,他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你小心翼翼抱怀里的是九尾猫和白虎的后代,神兽及妖兽的混血,天生的钢筋铁骨。别说我这么轻轻一扔,你就算把他从摩天高楼上丢下去,也不会伤着分毫。”

容檀失笑:“行,知道了,我和他本来也没什么交情,偶尔遇见打个招呼罢了。再说,等我们去了a市,估计也没啥机会再与他碰面。”

说起这名字的由来,在重复了好几次推翻否定否定推翻的过程后,稻草想用埃及猫神巴斯特的名字给小猫命名,却遭到小谨的反对。小姑娘不乐意用这么个外国名字,偏又想不出更好的,只得继续埋头冥思苦想。容檀眼光扫过正在扑腾着八角蜡烛的小猫,灵机一动道:“那不如叫八角吧。”

“……”容檀看他一眼:“你俩关系很不错?”

“没错呀。”阿猫的表情很纠结:“所以我才觉得蹊跷。那家伙那么呆,对小谨的好感除了小谨谁看不出来啊,可现在我还真不能确定了,问题是,要变心也没道理变这么快。这哪像是变心,根本就是被什么东西给迷惑了。”

“你要怎么做?”

小区外有直达a大校门的公车,这个点坐车的人不多,零散的分布在车厢前后,互不搭理。容檀选了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侧头看向窗外,道路两旁的香樟在夜色中连绵成模糊阴影,只在临近路灯的一侧方流露出些许颜色。

圣诞过后,a大中医系的学生现他们多了位美人讲师。讲师很年轻,比在校生大不了几岁的样子,但药理知识却非常扎实丰富,上课风格轻松有趣,加之年纪相仿,彼此之间交流并无代沟,没费多少功夫就收服了一众学生的心。尤其是那些姑娘们,眼睛里都快冒桃心了,四处打听美人讲师的来历,可惜收获甚少。

“不全是。”滕君墨走到容檀身侧,和他一起靠着围栏远眺:“血脉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灵物的气息。那块玉佩一直在与你融合,相融期间,你就像个抱着金山的奶娃娃,将不可避免地招来四方觊觎。”

“孔蔓葭,是谁害了你?”程泊舟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他,注意力回到女鬼身上。听到这个问题,趴伏在地的女子猛地仰脸,自眼眶滚落两行血泪:“远谦!杜远谦!!呜啊啊啊啊——!!!”刹那间爆的哭嚎震得容檀头晕目眩,耳膜生疼,他不得不捂紧耳朵。

“小舟子那性格……啧啧,只怕够呛。”左美女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小组的存在只有各地高层知晓一二,历来蒙着神秘面纱,不为民间所知。若非迫不得已,a市警方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英俊的男人弯起唇角,那表情带着蛊惑与傲慢,“但是,”他说,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你还有这个,不是吗?灵物是会进化的,随着与主人的契合,神通将逐步显现。”

抛开小时候那次见面不提。他俩第一次重逢是在父母和爷爷的葬礼上,这位表哥留给他的印象是行事干脆利落,绝不脱离带水;第二次重逢,滕君墨带着重伤的程泊舟出现在他家,那次他看到了这人常的冷静和说一不二的决断;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不知是从何时起,这个男人慢条斯理地侵入了他的生活,仔细一想,甚至有着不易觉察的主导意味。

“为何看起来却如此冷清?”滕君墨并不在意地道:“看来小姑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你。无妨,那就由我来说。大概是在两个多世纪前,滕家遭了次大难,家中子弟死伤惨重,那件事导致滕家对外实行了很长时间的封锁,外面的人找不到、里面的人出不去。可惜,人口还是从那时起变得凋零了。”

晚饭是在临湖的小阁用的。滕宅有一大一小两个观赏湖,分别位于前院的东来阁和里院的后花园中。这东来阁有小桥流水、怪石假山,一幅水墨江南景致。阁中装了地暖,所以屋外的冷空气影响不了用餐观景人的心情。

而当饭点时间他看到有乘客点了半只烤鸭后,他一边吃着自己的芝麻糖醋鸡扒饭,一边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实乃真理。再想想经济舱没得选择给啥吃啥的待遇,深切感受到贫富差距断人肠呐。

“那用户名又是哪儿来的?”

晚辈去探望长辈本就是天经地义,稍作沉思,他问:“你什么时候回a市?”

“没,没,您别误会,小事而已。”容檀忙帮已经开始瘪嘴的小孩澄清:“就是之前他放了束花在我那,我想问问花是谁给的,顺便来道个谢。”说着他挠挠小孩的胖下巴:“来,小毅,告诉哥哥,那花是谁让你送来的?”王行毅圆圆的大眼睛转了转,“唔~~是个很好看的大哥哥!”

“哦。”容小弟呆呆点头。

“您见到他离开那是什么时候?他晚上没回家?”

“当然,s市最高端的酒吧,只有凭会员卡才能出入,而能拿到会员卡的都是些名流。”说到这他一愣,挠脸:“对哦,为什么老板你会收到请柬?难道……”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老板你其实是传说中深藏不露的名门之后,因为某些事情和家中闹翻所以隐姓埋名跑到这儿来开了家茶屋?”

正常工作及上学期间,除了少数住家的,大多数年轻人都打拼在外,留下老人们留守家中。因此每至夜里华灯初上,城市夜生活方始,容檀居住的小区却已人声寂寂。信步走到单元楼前,掏出居民身份识别卡在感应器前刷过,自动玻璃门无声无息地敞开,青年迈步而入,门在身后随之阖上。

“啊~~讨厌,人家不要被包在这一层难看的东西里头~”

两年间,祖国大江南北被容檀七七八八走了个遍,登过高山、观过沧海、到过沙漠、见过草原。郁结的心境在大自然的波澜壮阔下被逐渐纾解,当他自藏北回返,再度爬上峨眉之巅眺望破云而出的朝阳时,容檀知道,这段漫无目的的自我放逐,是时候结束了。

湖边这会儿拉了警戒线,两人在旁边绕了圈,真不好说到底是不是意外。这个湖是人工蓄水湖,平均深度大约有3到4米,一眼瞧去,下头满是油绿绿的水草,这要是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掉进去,想再爬上来确实不怎么容易,更何况云熙她不会水。

可这之前还有个问题,这对小情侣是17号晚上生的争执,接着云熙一去不返。那么在她离开宾馆和落水前的那段时间里,她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