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桂马上又是前队变后队,恢复阵形,右手举刀,左手举枪向宁远城方向杀来。

欣慰的却是三桂在此情况下不畏敌势来救援自己,实是勇气可嘉,父子连心。

祖大寿看到自己的子侄也俱站在三桂身后,不但没有大战前的畏惧,反而各个满面红光,一看就是兴奋异常。

一番话说得这些娃娃兵们各各面红耳赤,纷纷站起来,向三桂表决心。三桂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多说,反而就今天的战斗向大家征求意见,查找自己存在的问题,以好下次改进。这种战后讨论的方法,可是三桂在前世影视剧中学到的提高战力最快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最后被在坐的这些人活学活用,并被编入了三桂日后编写的军事操典当中,作为一项规定,要求属下必须执行。

吴人见到祖大寿也没有哼声,他也知道警钟一响,凭自己要想开这城门已是妄想。祖大寿对吴人这位忠主之人也是有些愧对,讪讪一笑,便带人上了城门。

吴人见袁崇焕沉默不语,急道:“大人,我家千户大人正等着大人救援,还望大人早派援兵。”

厅中正中央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官爷,在其两侧各有五六位将爷,此时正齐齐看着自己。吴人顾不得行礼,几步来到正中央官爷身前,跪道:“禀大人,小人是中后所千户吴襄帐下百户吴人,奉千户大人之命回城求援。”

此时的三桂紧闭着双眼,满面鲜血,面容痛苦,一道长有三寸、深近半寸的伤口从三桂右眼下侧直到左嘴角,三桂那原本高挺的鼻子也被从中豁开,粉嫩的细肉向两侧翻着,简直如同十八层地狱中的恶鬼一般,好不吓人,这也难怪刚才三桂闯阵时,那些后金骑兵竟不敢阻拦,而是纷纷后退。

卢信眼见此景心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马上向三桂靠了过去,刚想伸手拉住三桂手中的马缰,却见三桂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狠狠的瞪了卢信一眼。

卢信虽是三桂小舅,可两人年龄本来就相差不大,又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特别是三桂开始训练那些随从后,卢信也加入了进来,随着三桂在这支队伍中的威信一天天增高,卢信对这个博学多才的小外甥真是心服口服。因此在三桂一瞪之下,却不敢再去拉三桂的马缰。

这时才听到三桂低声道:“不要声张、不要停马,立即回城。”声音传到卢信耳中已经声若蚊蚁,可卢信却不敢违背,强忍住眼中泪水,掀起一块衣角,手中战刀一挥,一大块衣角落在卢信手中。卢信将衣角递给三桂。

三桂当然知道卢信是什么意思,勉力接了过去,轻轻按在脸上,才觉得稍稍好受一些。

三桂脸上的伤口正是刚才在冲出后金包围时那名后金将领的最后一击所造成的。三桂受伤后却不敢声张,更不敢停下来包裹伤口,怕影响了队伍的士气,任凭鲜血流淌。因为他知道此时士气是可鼓不可泄,只要众人稍有松泄,很容易被人多势众的后金骑兵再次包围。

而在三桂面前的后金骑兵见到三桂受了如此重伤,竟还高举战刀向自己冲杀过来,只觉得见了地狱魔王一般,不敢再撩其锋锐,纷纷后退,才让三桂侥幸逃脱,要知道当时的三桂已经是使尽了混身力气才勉强举起手中战刀。这时只要有一名普通后金骑兵上前都可以轻易将三桂杀下马去。

冲出包围的三桂只觉便尽了混身力气,平时使用自如的战刀此时仿佛有千百斤,再也举不起来,只好放在身前马背上。

暴露在寒风中的伤口很快便失去了知觉,随后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可三桂却实在是没了力气,连控马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包裹伤口,虽然他也知道如此寒冬,又受了刀伤,在这个时代是很容易感染的,可怕被后金赶上来,三桂不敢有半点停顿。

好在老马识途,没有三桂的驱赶,它也知道向宁远城奔去。直到卢信赶了上来,三桂才因心生警觉费力的睁开双眼,制止了卢信。

卢信虽然心痛三桂,可也知道此时千万不能停下来,也不能告诉其他人,只有尽快赶回城中才是上策。他见三桂已经无力控马,手中战刀一拍三桂战马臀部,战马吃痛,加向城中赶来。

不到一刻钟,三桂等人已经疾驰至城下。祖大寿在城上早已看明,没想到三桂竟真的以五十余骑在近万后金精骑中救出吴襄等人,不禁出赞叹:“真是好样的,不亏是我贤甥!”

又见后金并未追赶,等三桂奔到城下不远时已命人打开城门,城上明军亲眼见到三桂勇猛,见三桂全军归来,顿时如迎接英雄般或以枪触地,或是以刀磕盾,出整齐的欢呼声以示敬意。

祖大寿也亲自出城迎接,可没想到三桂冲进城门却不停马,而是冲出老远,祖大寿甚至连三桂面容都没看清,三桂就已经冲了过去。随后又跟过去一骑,正是卢信。卢信赶上三桂轻轻一带三桂马缰才将三桂连人带马停了下来。

祖大寿忙奔了过去,当他看到三桂紧闭双目,血流满面时,脱口问道:“桂儿这是怎么了?”

三桂却没有回答,他此时已经是半昏半醒,好在平时马上功夫扎实,就连昏迷时也是双腿紧紧夹住战马,才没有被战马甩下去。